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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算是遇到對手了,卡卡羅夫的談判技巧真是滴水不漏,差點就把我繞進去。”
    臨近中午,商談了一上午的化肥置換玉米,和豬肉的訂單,總算是在唇槍舌劍中結束了。
    卡卡羅夫帶來的化肥樣品一共有八種,經過周大軍檢測後,四種數據合格,四種不合格,
    好巧不巧的是,四種合格的化肥,偏偏最適合北三省的土地使用,但價格稍貴,而且產量很低。
    相比較第一天與庫茲涅佐夫的談判,卡卡羅夫就要精明太多,他是個華夏通,對北三省更是極為了解!
    麵對著這樣既精明,又極為了解華夏的華夏通,李華麟在談判中處處被動,本應該半小時內就解決的訂單談判,愣是拖到了中午。
    賓館後門,李華麟注視著卡卡羅夫一行人遠去,遂瞥了瞥街道左右,眉頭始終不得舒展。
    在他看來,兩國訂單中沒賺到就是虧,這次近乎是平價般的置換,讓李華麟滿心鬱悶!
    與李華麟的悶悶不樂不同,卡捷琳娜的臉上卻是笑如煙花,嘴角比ak都難壓。
    昨日李華麟在蜂蜜的談判中,強勢碾壓不善談判的庫茲涅佐夫,令他處處吃癟,被迫簽下賠本的訂單。
    可今天麵對著華夏通卡卡羅夫,李華麟那略顯強硬的談判技巧總算露出破綻,
    此時的他,才更像個真實的20歲青年,而非老謀深算的狐狸!
    卡捷琳娜暗自欣喜,這證明李華麟並非無懈可擊!
    他慣用大國的底氣掩蓋談判細節的不足,隻要抓住這點對症下藥,布拉格維申斯克的商人們就能在後續談判中,以更低代價換取更多利益。
    “麟,卡卡羅夫年輕時一直住在華夏,直到十幾年前才回國,以他對貴國的了解,可不是你能輕易...哦,用北三省話說,忽悠得了的。”
    卡捷琳娜語氣裏滿是調侃,繼續道:“別灰心,卡卡羅夫隻是特例,你這單沒賺到,還有下一單、下下一單。”
    “你完全可以放心,我們布拉格維申斯克,最不缺的就是和華國訪蘇團的合作機會。”
    卡捷琳娜笑的狡黠,就像一隻偷了母雞的小狐狸,渾身上下散發著欠揍的氣息。
    李華麟收回了遠眺的目光,靜靜的盯著卡捷琳娜,冷笑道:
    “你說得對,蘇聯有一個華夏通就夠了,不可能人人都如此,今天“賠”一單沒什麽,就當交朋友了。”
    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轉身往賓館內走去:“下午還要去毛皮廠和鋼材廠,午飯在車上解決,別浪費時間。”
    “喂,你好小氣耶!”
    卡捷琳娜注視著李華麟的背影,感受著他身上的那股濃烈哀怨,再也忍不住大笑出聲。
    溫暖的陽光,灑在卡捷琳娜泛紅的臉頰上,她眼中盡是興奮的光芒。
    在蘇國,人人都渴望成為勇士,馴服桀驁的烈馬和凶猛的棕熊,正是勇士的象征。
    而此刻,卡捷琳娜感覺自己正手握韁繩,試圖馴服一頭看似威風凜凜,實則卻很稚嫩的東北虎。
    兩人的每一次交鋒,都讓她離徹底掌控這頭“猛獸”更近一步,這種在刀尖上跳舞的成就感,讓她欲罷不能。
    但稚嫩的東北虎不可能永遠稚嫩,一旦讓它成長到龐然大物,那便再無人能與之製衡!
    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將這頭還處於稚嫩期的猛虎收服,為以後徹底掌控布拉格維申斯克和江省之間的貿易渠道,鋪路!
    收斂了笑容,卡捷琳娜展現出蘇國進出口科長該有的姿態,扭動著曼妙的腰肢,快步追上了李華麟,與之平行。
    ...
    時間轉瞬即逝,眨眼間一個星期過去,距離訪蘇團原定的停留計劃,多了兩天,
    可根據工作的進展推算,訪蘇團在布拉格為申斯克的停留時間,還要至少幾天。
    第七天傍晚,三省領隊和進出口的督導員,在會議室召開了內部會議,所有訪蘇團的成員均參加,並未有任何蘇國人參與。
    會議主要圍繞了眾人在布拉格為申斯克,期間的工作進度進行了專項研討,整合了一下每個人對各自工作的改進意見。
    訪蘇團在賓館停留的七天時間中,除了第一天有暴雪,阻擋了代表們落實訂單的腳步,但隨後一直是大晴天,可謂是老天爺給麵子。
    業務組的18名代表互相比拚,不斷奔赴布拉格為申斯克的每個地區,城鎮,鄉村,
    前前後後落實的訂單超5000單,足跡遍布布拉格為申斯克的每個角落,預估盧布收益高達1.4億。
    這期間,蘇維埃賓館的院內小展廳,供給普通百姓的置換渠道一直通宵開放,每天都是人滿為患,累計銷售盧布現鈔1500萬。
    代價就是,布拉格為申斯克的百姓被喂飽了,錢包被掏空了,可訪蘇團帶來的樣品不夠了,
    完全無法應對接下來的烏蘇裏斯克之行,隻能繼續停留在布拉格為申斯克,等待國內的物資援助。
    當第一筆外匯現鈔和項目訂單被護送到國內,總局高層立馬展開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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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也沒想到,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口岸,竟能在短短一周內創匯1.5億盧布?
    一個小小的口岸都能有如此大的市場,那整個蘇國呢,又該是多大的收益,幾億盧布,幾十億盧布,還是幾百億盧布?
    利益動人心,會議在半天內,就通過了全票表決,總局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支持訪蘇團在蘇國的行程推進。
    在後續的幾天裏,全國大半的省份都動起來了,送人的送人,送物資的送物資,不斷匯聚在河市口岸。
    僅僅這第一批的援助人員,就遠超150名,物資樣品更是超過了1700噸。
    領隊從孫向前為首的3人,擴充到10人,其餘7人均來自關內省份,皆為省級外貿局副局長。
    進出口總局的專員從20人擴展到40人,更加詳細規劃了每名專員該負責的工作。
    財務組,統計組,後勤組,技術組皆有人員擴充,其中業務組人員擴充的最多,
    先後並入了8名科長,15名副科長,40名科員,當下累計組員81人,皆為各省的精英。
    兩批大部隊整合,口岸貨物檢查,再到召開新聞發布會...中間的時間又持續了幾天,
    而此時訪蘇團已經在布拉格為申斯克停留了半個多月,眾領隊湊到一起一琢磨,必須要推進到下一個城市了!
    離別前的當晚,布拉格為申斯克的市長,再次宴請了訪蘇團的所有成員,地點依舊在蘇維埃酒店的二層,
    這是一場遠超於歡迎宴的宴會,不僅食物遠比第一次豐盛,就連娛樂節目,也花樣繁多。
    單人秀,交際舞,國際歌...完全輕鬆的氛圍,配上美酒與稱讚,讓每個人都醉意蒙蒙。
    在這期間,已經有些醉意的林,江,寧三省代表相繼借故離場,於郭友軍的房間內,開了一個私密性的會議。
    這種會議,在布拉格為申斯克停留的幾天間,小組成員早已成為了常態,是每日總結工作心得,互相鼓勵和扶持的小課堂。
    可今天,眾人再次匯聚在一起,卻沒有了幾天前那種輕鬆的氛圍,每個人的臉上,都有著說不出的嚴肅。
    郭友軍靠在床邊滋溜著茶水,用來驅散酒意,見眾人都低頭不語,目光掃過李向東和馮玉剛,便開口道:
    “都說說看,現在布拉格為申斯克的任務結束了,接下來的行程,我們該怎麽開展任務?”
    “任務,別開玩笑了,咱們現在還他媽的有任務可言嗎?”
    李向東喜歡開玩笑,但從來不是個壓脾氣的主,向來是有火現發,從不過夜,嘴毒的堪比鶴頂紅。
    他從公文包裏取出訂單報表拍在桌子上,目光掃過屋內或站或坐的代表們,聲音中有著抑製不住的怒意:
    “7天時間,除去第1天的暴雪,我們沒出屋,這是5127份訂單,預估收益1.4億盧布,甚至更多,是我們剩下6天的工作量。”
    “這什麽概念,咱們18個人,就相當於平均下來,每個人每天至少要落實48份訂單。”
    “兄弟們,你們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脖子,再他媽看看臉,哪個沒有凍瘡?!”
    “布拉格為申斯克每天溫度至少零下38°,我們用一身的凍瘡,換來了5000份訂單,要磨破多少嘴皮子?!”
    “現在呢,我堂堂一個副科長,連他媽項目都混沒了,還要配合幾個小崽子去談訂單,這他媽還開展個屁!”
    “你知道那新來的周不二怎麽說,他說我們北三省談判的套路該淘汰了,可他嘴裏那些新套路,連他媽訂單價格都記不住!”
    “我承認,我這個人愛開玩笑,脾氣不好,有時候愛擺官腔!”
    “但這次我真的生氣了,氣的不是我被搶了項目,而是我...我好不容易打下來的關係網,讓一群連舌頭都擼不直的家夥,給談的一團糟!”
    李向東滿臉的酒氣,越說越氣,越氣越說,手舞足蹈的模樣,已經完全沒了一個業務處科長該有的儀態,眼睛通紅,就好像一個瘋子!
    馮玉剛歎息著,拍了拍李向東的肩膀,把手裏半杯紅酒遞給他,後者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砸在桌子上。
    見屋內眾人都望著自己,馮玉剛咧嘴一笑:“我倒是沒老李那麽氣,我本來就是一個科員,能做小組組長,都是兄弟們給麵子。”
    “這現在隊伍裏科長,副科長一抓一大把,我把手裏的項目交出去,按級分配任務嗎,我沒啥說的。”
    “但今天...”馮玉剛話說了一半,搶過吳二才手裏的老白幹咕嘟嘟的灌了大半瓶,辣的直流眼淚:
    “伊萬諾夫算咱們的老朋友了吧,一起喝酒,一起吃肉,還一起講葷段子,兩個國家的人,能處到這份上,不容易。”
    “可今天呢,他見到我了,躲著我走,看著我的眼神中,滿是鄙夷和錯愕,那根本就不是看朋友的眼神,是在看待仇人!”
    “為啥,還不是新來的王副科長帶著翻譯去,把咱們談好的折扣又砍了兩成,拿著不給發貨為要挾,硬生生砍下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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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還不算完,誰不知道伊萬諾夫從不吃香菜?!”
    “那王科長請伊萬諾夫吃飯,非要請人家吃涼拌菜,一盤涼菜,香菜占一半,氣的伊萬諾夫直接掀了桌子。”
    “你就說,伊萬諾夫都這樣了,那其他人呢,我們好不容易在布拉格為申斯克建立起的信任呢,沒了,全沒了啊!”
    男人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馮玉剛說著說著就哭了,能把一個無比自信的訪蘇代表給逼哭了,天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委屈。
    吳二才從兜裏掏出手絹遞給馮玉剛,接過話茬道:“李哥和馮哥說的對,咱們不是怕被搶功勞,就那麽幾個功勞,有個屁可搶啊!”
    “我現在怕什麽,這些人來蘇國逛了一圈,該回去回去了,我們三省以後怎麽麵對布拉格維申斯克的朋友,還怎麽繼續讓他們相信我們,還怎麽繼續開展任務?!”
    “我這人嘴笨,沒你們簽的訂單多,可要說咱們這裏麵,誰簽的訂單最多,非華麟莫屬吧?”
    “從廣交會到現在,李華麟同誌一直在跟蘇國人周旋,通過卡捷琳娜的手,給咱們省了多少事,少走了多少彎路。”
    “這件事我不說,但大家心裏都應該清楚吧,反正我是打心眼裏念著華麟的好,把他當成親兄弟了!”
    “可現在呢,來了幾個話都說不明白的副科長,不僅把華麟的項目搶走了!”
    “還說什麽,李華麟身為華夏的業務員,過分跟蘇國人走太近,已經觸碰紅線了,需要隔離審查。”
    “還造謠李華麟跟卡捷琳娜和安娜有不正當關係,活生生限製了李華麟在蘇國的一切行動,甚至有可能會被遣送回國!”
    “兄弟們啊,我心寒了,我準備明天就跟孫局請辭,退出接下來的行程,我回我的高老莊,繼續跑我的省內業務,不受糟心罪了。”
    周亮見吳二才有了要退出的心思,不由多了幾分怒意:
    “老吳,你別衝動,華麟的處置是過分了些,但我相信孫局一定會給華麟討回公道!”
    “衝動,我衝動嗎,華麟付出了那麽多,花自己的錢買個唱片機怎麽了,年輕人就不能有點愛好了嗎?”
    “崇洋媚外,去你媽的崇洋媚外,我們在這裏每天睡三四個小時,累死累活的跟蘇國人做訂單,賺盧布,算不算崇洋媚外?!”
    “一個老掉牙的唱片機就崇洋媚外了,晚上聽一聽天鵝湖就崇洋媚外了,喝點伏特加就崇洋媚外了?”
    “外貿員不能做外貿了,不能跟外國物件接觸了,那這外貿員,幹著還有啥意思?!”
    “來來來,你們告訴我,這幹著有啥意思?!”
    “吳哥,我無所謂的,你別生氣了,不值得!”
    李華麟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月色,鵝毛大雪已經有了先兆,遂勸慰著吳二才。
    平心而論,現在李華麟很失望,失望透頂,甚至有一種不想繼續在外貿局待下去的想法,但這種念頭被他死死地摁住了。
    自己是小組內訂單成交量最多的,單單他一人就簽下了一千多份,
    不管是三位領隊,還是進出口總局的督導員,都誇他年輕有為,極為看重。
    可僅僅幾天時間,這一切都變了,自己最喜歡的唱片機,被扣上了崇洋媚外的帽子,強行扣押了,還有那些唱片。
    更有甚者,有人為了爭奪他的項目,愣是汙蔑他跟卡捷琳娜有一腿,這已經不是過分這麽簡單了。
    孫向前為了穩住他,暫時限製了他的行動範圍,李華麟之後的行程,將跟其他尋常翻譯一樣,不再接觸業務工作!
    關鍵是,因為這些流言,已經牽扯到了卡捷琳娜,導致卡捷琳娜也被限製了部分工作,極為的惱火...
    酒後的牢騷,終究隻是牢騷,磨滅不掉業務組代表在蘇國迫切立功的心態,
    縱然,這些人已經沒了手中訂單,但依舊對接下來的形成抱有一絲希望。
    翌日一早,訪蘇團浩浩蕩蕩的三百多人,在布拉格維申斯克一眾官員的相送中登上了東蘇01號,即將奔赴烏蘇裏斯克。
    值得一提的是,訪蘇團的整體人員增加了,樣品也增加了,但東蘇01號原本的車廂並未增加!
    訪蘇團隻能在布拉格為申斯克臨時借用了10節硬臥車廂,100節貨箱掛靠在軟臥車廂的後邊。
    而像李華麟這樣“犯了錯”的人,則沒資格再住在軟臥車廂,被大部隊安置在了硬臥車廂,跟一堆行李和基層工作人員住在一起。
    火車站台,相送的蘇國人群中,卡捷琳娜神色複雜的望著列車緩緩駛離,她看好李華麟,也願意跟他交朋友,
    但千算萬算沒算到,僅僅幾天時間,李華麟就從風光無限的優秀代表,淪落到隻能跟基層員工擠在硬臥車廂的“罪人”。
    或許李華麟接下來的路程,都與對蘇業務無緣了,哪怕臨走時,還跟她留下一段“曖昧不清”的傳聞。
    “卡捷琳娜,華夏有句老話叫做: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麟很優秀,但太過鋒芒畢露了。”
    “眼下中蘇貿易有了開端,以後布拉格為申斯克跟江省做貿易的機會還有很多。”
    “或許那個時候,經曆了風雨洗禮的雛鷹,早已成長為展翅翱翔的雄鷹,才最適合,作為我們的貿易夥伴。”
    科瓦廖娃注視著火車遠去,拍了拍卡捷琳娜的肩膀,她現在能體會到卡捷琳娜的心情。
    訪蘇團的人走了,可作為代表的李華麟,甚至都沒機會跟她們這些朋友道別...
    卡捷琳娜收起了表情,嘴角勾起弧度,扭著水蛇腰向著火車站外走去:
    “是雛鷹,還是東北虎,真正見分曉的時間,不會太久。”
    “科瓦廖娃,回去統計一下這次與訪蘇團的交易數據,看看我們到底賺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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