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攻防戰，已經持續了八天八夜。
    城牆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馬騰的軍隊晝夜不停地攻城，戰死的人數已超過一萬。
    然而，戰死的並非全是士卒。
    其中五千多人，是馬騰沿途強征的民夫。用民夫充當炮灰，是古代攻城戰中常見的殘忍手段。
    牛輔據城而守，同樣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的守軍戰死了三千多人，其中一千多人是城內強征的青壯。用百姓青壯充軍守城，也是守城時的慣常做法。
    西涼人沒有仁慈。
    牛輔是西涼人，賈詡是西涼人，馬騰也是。這是一場凶殘者與凶殘者之間的對決，如同兩群野獸的撕咬，彼此都無所不用其極。
    ……
    八天前，馬騰親率五萬大軍，押著五千多名強征的民夫，浩浩蕩蕩地抵達長安城外。稍作休整後，便對長安城發動了猛烈的進攻。
    長安城高大堅固，馬騰的軍隊猛攻兩天兩夜，卻未能取得任何進展。
    於是，馬騰采納了楊秋的計謀，將攻城戰的主要時間改到了夜間。
    長安城南北長27裏，東西寬15裏，周長80多裏，占地麵積87平方公裏，共有12座城門。
    ……
    附錄圖片：漢代長安城平麵圖。）
    ……
    如此多的城門，如此長的城牆，到了夜間，守軍根本無法看清隱藏在黑暗中的敵軍動向。馬騰的軍隊可以東攻一陣，西攻一陣，南攻一陣，北攻一陣……四處擊鼓，多方喊殺，讓城內的守軍疲於奔命。
    從南城牆調兵到北城牆，需要跑一個時辰；從東城牆調兵到西城牆，也需要半個時辰。士兵們穿著沉重的鎧甲，一夜之間來回奔波十幾公裏，足以將肥的拖瘦，瘦的拖死。
    楊秋的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
    ……
    最初兩天，楊秋的戰術取得了顯著的效果，長安城幾乎被攻破。
    到了第三天，賈詡找到了牛輔。
    “敵軍用的是疲兵之計，我們可以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賈詡淡淡地說道。
    “還請先生指點。”牛輔對賈詡十分尊敬，語氣中帶著懇切。
    “很簡單。”賈詡微微一笑，“讓人多紮些草人，披上衣甲，用竹竿橫穿草人的身體。再征召一些民壯，待敵軍出現在某段城牆外時，就讓民壯們抬著草人吆喝呐喊。夜間昏暗，敵軍看不清虛實，會誤以為草人和民壯都是守軍。當他們看到某段城牆‘守軍’眾多時，便會熄滅火把，轉攻他處。如此一來，疲於奔命的便不再是咱們，而是敵軍。”
    牛輔聞言，連稱妙計，遂立即下令依計而行。
    接下來的兩個晚上，城內的守軍以逸待勞，休息得十分充分。而城外的馬騰軍隊，則在黑暗中推著攻城器械，圍著長安城轉了一圈又一圈。
    將士們累得半死，苦不堪言。
    每到一處，城牆上都有“重兵”防守，氣得馬騰破口大罵：“彼之娘也，牛輔哪來這麽多兵卒！”
    楊秋又對馬騰說道：“那些城牆上的‘兵卒’，必是民夫所扮。看來，牛輔已經識破了我們的疲兵之計，並且有了應對之策。”
    “那該如何行事？”馬騰問道。
    楊秋沉吟片刻，道：“夜戰之時，我們無法看清城牆上的虛實，疲兵之計已不可再用。不如化虛為實，同時選擇三座城門進攻，每座城門出動五千人馬。而主力則由將軍統領，隱在暗處，一旦某段城牆有所進展，便立即增援。”
    馬騰覺得很有道理，便依計而行。
    ……
    就這樣，又打了兩天。
    然而，在賈詡的策劃下，牛輔將兵力適當鋪開，虛實相間，楊秋的計謀仍然沒有奏效。
    此時，馬騰的軍隊已人困馬乏，並且已經損失了一萬多人。
    就連馬騰本人也對攻破長安城失去了信心。在他看來，僅憑剩餘的四萬人馬，幾乎不可能攻破長安城，除非韓遂能擊敗李傕，率軍前來增援。
    不過，馬騰也並不甘心就此放棄，因為戰爭中的取勝機會並非天然存在，而是在戰鬥中打出來的。有時候，原本看不到取勝的希望，打著打著，機會便突然出現了。
    這就是戰爭的多變性與偶然性。
    因此，馬騰依舊每天堅持攻城，希望能在戰鬥中抓住那一絲轉機。
    ……
    又是一個血腥的夜晚，城牆下再次堆滿了屍體。
    這一天，馬騰的軍隊同時攻打直城門、雍門和章門。
    到了醜時末，攻打章門的馬家軍在悍將張橫的親自率領下，經過浴血奮戰，終於登上了城頭，並搶占了一小段城牆。
    馬騰見狀大喜，立即率領主力增援過去，意圖以此為突破口，一舉攻破長安城。一時間，馬家軍氣勢如虹，呐喊聲震天動地。
    守軍方麵，牛輔得知章門失守，親率悍將胡赤兒等人趕到章門，與馬家軍在城頭上展開了一場殊死拚殺。進攻的一方，不計傷亡，前仆後繼；防守的一方，精銳盡出，寸步不讓。
    殺聲震天，戰鼓如雷。
    鐵血交迸，斷肢橫飛！
    ……
    戰鬥進入了最激烈、最焦灼的階段。
    就在此時。
    突然！
    在城外，馬家軍的後方，大約兩三裏處，突然亮起了無數火把。那火把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密密麻麻，無邊無際。隨著火光的亮起，呐喊聲如驚濤駭浪般驟然而起，直衝雲霄。
    更讓人心驚的，是那急促的馬蹄聲……來的是騎兵！
    “完了！”馬騰驚得目瞪口呆。
    此時，他的軍隊大部分已投入攻城戰，分散在相距數裏的三座城門。若此時遭到敵軍騎兵的衝擊，必敗無疑。
    “快，停止攻城，列陣迎敵！”馬騰高舉長槍，聲嘶力竭地吼道。
    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兩裏的距離，對於騎兵來說，轉瞬即至。馬騰的軍令尚未傳達到各部將領，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已如狂風般席卷而來。
    當先一人，手持奔雷狂刀，騎一匹黃驃健駒，威風凜凜，殺氣騰騰。
    正是蕩寇將軍——王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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