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低頭，水滴順著短發垂落，浸潤他清冷的眉眼，多了幾分柔軟。
    何曼小腹縮了縮，手臂抬起，慢慢落在他發間。
    他的頭發有些短，她要很用力才能抓住他的發根。
    花灑依舊淅淅瀝瀝的落著水，何曼不再低頭，微微抬起頭來，感受著這一刻的快感。
    這樣的姿勢，從前隻有她，如今也換了人。
    齊昭迷迷糊糊醒來，發現床邊沒有人，一下子坐起來，卻在聽到浴室裏有水聲時又慢慢躺回去。
    “媽媽？”他聲音提高了些許。
    浴室裏傳來的聲音卻不是母親，而是微微咳嗽的父親：“咳……怎麽了？”
    齊昭再次坐起來，小眉毛擰起，跳下床啪嗒啪嗒就往浴室走：“爸爸，媽媽呢？媽媽走了嗎？”
    他兩隻手扒上浴室門想要推開，卻發現門上聚集了水滴太滑，再加上他力氣小，一時半會還推不開。
    浴室裏咳嗽聲依舊，像是被嗆到：“咳……沒走，你回床上去，睡覺。”
    聽到說媽媽沒走，齊昭才放下心來，視線轉了一圈，又走到外間，卻還是沒見何曼。
    “可是媽媽不在這兒。”他再次扒上玻璃門，臉頰幾乎貼上去。
    齊旻從裏麵看到一坨黑乎乎的形狀，幾乎又要咳嗽。
    “你……”他剛剛被水嗆到，咳嗽好一會兒還沒平息，胸口起伏著，手臂半撐著地站起來，用眼神示意何曼說話。
    何曼不說話他怕是不會信了。
    齊昭的聲音慢慢在她耳邊聚攏，何曼飛去的思緒漸漸被抽回來，瞳孔聚焦移向門外，看到齊昭扒在玻璃上的小小身影，差點笑出來。
    “小昭，媽媽沒走呢。”她提高了聲音：“在洗臉，你怎麽睡醒啦？”
    齊昭聽見何曼的聲音才徹底放下心，揉了揉眼睛：“唔，我沒有睡醒……”
    何曼被他這句話可愛到，“沒有睡醒那就繼續去睡覺好不好？”
    齊昭軟軟的答：“好。媽媽也來睡覺。”他說著晃悠了一下，自己往床上爬了回去，蓋上被子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
    齊旻拉開門看了一眼，小孩兒呼吸聲已經平穩了，兩隻手放在胸前，很乖的樣子。
    想起自己剛才的狼狽，他很輕的吸了口氣，轉過頭去。
    何曼看著他聳了聳肩，一臉很無辜的表情。
    洗手池上的袋子被拿起來，撕開，落到了地上，花灑的水灑在上麵，淅淅瀝瀝的聲音。
    齊昭今天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兒，一覺醒來爸爸媽媽就在他身邊。
    他枕在媽媽軟軟的手臂上，頭埋在她胸前，聞著媽媽身上很香的味道。
    爸爸在媽媽身後抱著她，一條手臂搭在他們兩個人身上。
    齊昭覺得爸爸的手臂有點重，壓的他好累，怪不得做了一晚上他在搬大石頭的夢，可他很喜歡這樣，哪怕被壓的呼吸有點困難但還是乖乖縮在何曼懷裏沒有動。
    長期的生物鍾讓齊旻在齊昭之前就醒了，隻是懷裏抱著軟乎乎的女人，他竟然也難得的不願起身，索性閉眼假寐。
    聽到齊昭的呼吸聲變了，齊旻睜開眼，便看到小孩兒有些調皮的用手指輕輕摸何曼的鼻子。
    動作很輕，在快要落下時怕打擾到她，又輕輕拿來了，隻是嘟起嘴巴很輕的做了個親吻的動作。
    齊旻很少看到兒子這麽一麵，有一些新奇，又有些複雜，假裝自己睡著的看他。
    齊昭還真以為兩個人都睡著，膽子大了一些，臉頰慢慢湊過去，很輕的親了親何曼的嘴巴，手掌捧住她的臉，聲音很小：“媽媽，我愛你哦。”
    何曼沒聽到，可齊旻聽著他的這句話，心中卻百味雜陳。
    他一直覺得齊昭懂事，性格也像他，對這些感情什麽的不感興趣也看不上，卻忽視了他還是個小孩兒，也需要愛渴望愛。
    哪怕他沒有教會他愛，可他還是明白了愛這個詞。
    齊昭說完這句，小小的手臂伸過來，虛虛的拍了拍齊旻的身體，齊旻假裝自己在睡覺，沒吭聲。
    他的聲音輕輕響起：“爸爸，我也愛你哦。”
    齊旻果然如他所說，齊昭出院後便直接讓人把收拾好的東西拿到了景宅。
    何曼牽著齊昭的手下車時周澤文正好拿著書坐在花園裏，說是看書，實際上一雙眼早已經往大門外張望好久，照顧他的阿姨勸了好幾次都沒勸住。
    見何曼回來，周澤文眼睛一下子亮了，丟下書小跑過來。
    “媽媽！”語氣還有點雀躍，看到何曼身邊的齊昭，語氣則微微平靜下來。
    他知道齊昭住院的事情，前幾天還跟著周老爺子來探望過他，現在便很懂事的問：“小昭，你身體好點了嗎？”
    齊昭不想理他，扭過頭抱住何曼手臂不說話。
    他這樣的冷漠也不是一天兩天，周澤文早已經習慣，倒是何曼，很輕的摸了摸他的頭：“小昭，哥哥在和你說話呢。”
    齊昭不吭聲，把臉埋在她手臂間，餘光看到齊旻過來，直接丟開她的手跑到齊旻身邊。
    好像又恢複了從前那種態度。
    何曼有些無奈——她知道齊昭隻想要她看著他，然而事實卻是與他願違。
    她做不到。
    他是她的孩子，可小文也是，她沒辦法在小文麵前繼續偏愛他，這會讓小文難過。
    “沒事，”她輕輕牽住周澤文的手，看他神色有些忐忑——周澤文雖然乖巧，可也正是因為乖巧懂事，所以太過於敏感了，很容易察覺到別人的情緒，卻又不會和別人說，隻會自己默默忍受著。
    這樣的孩子，何曼怕他讓自己受委屈。
    “小昭不是不理你，他身體還沒好呢，我們不怪他好不好？”
    周澤文牽著她，臉上有了點笑，聽著她的話重重點頭。
    “我知道的。”
    周楷還沒回來，何曼不清楚周澤文知不知道他們的事情，不過他這一天倒是什麽也沒有說，和平常一樣乖乖吃飯乖乖寫作業，還主動提出要給何曼彈一首鋼琴曲，是他之前拿了獎的那一首。
    何曼很配合的拿起手機：“好呀，媽媽給你錄像。讓齊叔叔和趙叔叔，還有小昭也來聽好不好？這樣你就會有好多個觀眾啦。”
    周澤文想了想，輕輕點頭：“媽媽想讓他們來的話也可以，但這首歌是我送給媽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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