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來也這樣想，想著收養她們，這樣至少不會讓她們過的太難，”趙玉真輕聲道：“可我後來想明白，我可以收養一兩個，卻不能收養所有的人。與其收養她們，讓她們成為溫室裏的花朵，不如為她們提供更廣闊的天地，讓她們自由茁壯的成長。”
    何曼聽著她的話，有些怔然了。
    玉真姐想的總比她成熟。
    她確實忽略了這一點，還在單純的想著讓她們躲避風雨，最好能夠有人庇護，可這樣的話她和周楷他們又有什麽區別呢？打著為他們好的名號，卻剝奪他們感受苦樂的自由。
    “你說得對……”何曼有些羞愧。
    趙玉真笑了笑，“你別有太大壓力，我打這通電話也不過是和你說一聲，我倒是真有一件事讓你幫忙。那個小女孩，她的母親去世時還沒有給她取名字，最小的我給她取了名字，叫喬安，希望她一生平安。大點的那個，她家裏人隻是叫她二妞，我想給她也改個名字，不過還沒有想好，就說來問問你，你覺得什麽名字要好？”
    莫名的，何曼想起“薇”這個字。
    白天她們課上講到《說文解字》時，老師剛好講解到了“薇”字，言它雖是野花野草，卻有自然的力量。
    她想，那個小女孩兒也許可以在自然中茁壯成長。
    “喬薇……”趙玉真聽完她的回答想了好一會兒，“這個名字不錯，不是那麽獨特，但也不普通。”
    何曼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她也許不用太獨特，隻要可以認真生活就好了。”
    趙玉真笑起來，說她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名字。
    雖然趙玉真說她的那個項目不差錢，可何曼還是把她年底分紅的那幾千萬也投了進去，趙玉真沒說過她，隻好收了這筆錢，說到時候設立鼓勵基金時會用她的名字。
    把那點錢全部花出去，何曼卻沒有一點舍不得的想法，她想了想，甚至打算從齊旻身上再撈一點。
    反正他天天出任務也用不上。
    “齊大哥~”電話那頭女人聲音是甜柔的，帶了撒嬌的音，齊旻乍一聽還有些懵，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有事？”
    比起何曼的熱情，他可算得上是冷淡，短短兩個字，仿佛多說一個字就會虧錢一樣。
    何曼在電話這頭撇了撇嘴，聲音卻更甜，帶了點委屈：“沒什麽事呀，突然想你了，給你打個電話，難道都不可以嘛？”
    她像是有些難過般：“一聽你就沒有想我，也不知道我走了這段時間，你身邊是不是又有別的女人了，所以才對我這麽不耐煩嗚嗚嗚……”
    齊旻無語了片刻：“你正常點。”
    他幾乎刻薄的說：“我一直都是這樣。”
    何曼：“……”
    “好的，”她語氣正常起來：“那我掛了。”
    “…等等，”齊旻抬手扶了一下額，“你到底想說什麽？”
    何曼飛快開口：“我要錢。”頓了頓，她說：“你有的都給我好不好？反正你也用不上。”
    齊旻被她的話氣笑了。
    他就知道，要不是有事，何曼也不會打電話給他。
    “齊旻，齊大哥……”何曼又掐了嗓子，“好不好嘛？行不行？我這周周末回國來看你和小昭好不好？剛好我們周一周二沒有課，我可以回來陪你呀！你想不想見我？”
    齊旻沉默片刻，幾乎在何曼以為他要用沉默表示拒絕的時候，她才聽到他的聲音。
    “好。”
    何曼愣了愣，把手機拿遠些了看，以為自己打錯電話了。
    齊旻怎麽突然這麽好說話？
    齊旻說完那一個字，又不吭聲了，何曼也還有發懵，兩個人一時竟然都沉默住了。
    過了一會兒，齊旻突然說：“小昭很想你，昨晚還在問媽媽什麽時候回來，我說我元旦帶他來見你。”
    何曼聽著，心裏有些酸酸軟軟，忍不住握緊電話，軟聲說：“我也很想他呀。”
    齊旻便接著她的話，聲音很輕，似乎是不經意般的問：“那我呢？”
    “哎？”何曼一怔。
    齊旻便繼續道：“你說突然想到我，所以其他時候都沒有想過我？”
    何曼：“……嗯，這個……”
    “嗬！”齊旻冷笑一聲，毫不留情的掛斷了電話，徒留何曼盯著電話傻眼。
    所以剛才齊旻是在問她，她有沒有想他？
    好在他掛斷電話雖然夠冷漠無情，可轉錢速度倒也挺快，何曼給他發過去一個“親親”的小狗表情包，然後把這筆錢轉給了趙玉真。
    趙玉真剛剛電話裏和她說到她會找人辦一些公益基金項目，她想她也許可以用到這筆錢。
    研究生的課程不算多，何曼有更多的時間來感受完全屬於自己的生活，她和賀玥她們組團去過冰島看極光，也和蘭瑟去嚐試蹦極跳傘和滑雪。
    她從前一直以為自己膽子是很小的，可直到和蘭瑟麵對麵站在最高處，他用有些笑的語氣問她敢不敢的時候，她猛然間竟然也有了一些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
    蘭瑟握緊她的手，在極速下落之時抱住她，落地後何曼落了一臉的淚。
    不是害怕，她隻是想，原來她從來要的隻是這一點。
    自由。
    風會穿過她的頭發她的肌膚她的骨頭，生或者死，都源於她的選擇。
    而不是和從前一樣，做玻璃櫥窗裏漂亮安全的擺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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