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臣婦宋氏,見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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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免禮。”昭美人朝她抬了抬手,“你便是宋錦音,那個醉花顏胭脂鋪的東家?”
    “正是臣女,美人若看得中我鋪子裏的東西,我明日便讓人送些來敬獻美人。”
    “你有心了。”昭美人高高在上地看了她一眼,“一介女子,能將生意做得這麽大,倒是有些本事。”
    “美人謬讚,不過是恰巧討了各位貴人的歡心罷了。”
    宋錦音態度恭敬,心中卻不以為意,她還以為能讓當今聖上冒天下之大不韙從庵裏接回宮的女子會是何等絕色呢。
    原來也不過如此。
    而宋錦書,也是這時才看到太後身側的昭美人。
    她一眼便認出了對方,果然是那個人。
    與她一同在靜修庵裏帶發修行的人,平日負責庵內的灑掃洗衣的粗活。
    因她去得早,宋錦書便是在她手中受她管教,這兩年來,沒少受她針對欺負。
    對方平日裏不願幹的髒活累活,幾乎都丟給宋錦書。
    做得不好,動輒便是打罵、罰跪、罰抄佛經。
    即便她告訴了主持,也沒用,整個庵內受人之意,便是不讓她好過。
    倒是未曾想到,她竟也會來了京中,還入了後宮。
    與那晚的事,到底是巧合,還是……
    那晚的奸佞之人,又是否真是……
    宋錦書不敢深想下去。
    她微垂著眸,不知在想什麽,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通報:
    “皇上駕到。”
    眾人聞言皆是一怔,紛紛回頭朝禦花園門口看去,連忙跪了下來,不敢冒犯天顏。
    隻是沒想到,皇帝會來禦花園。
    隨著眾人行禮的聲音響起,那抹明黃色的身影掠過眾人,走到太後麵前,才淡淡說了一聲“平身”。
    他朝太後行了個禮。
    太後抬眸看向他,嘴角盈盈一笑:“皇帝怎麽來了?”
    “聽聞母後在禦花園內辦挑菜宴,便過來看看。”
    “皇帝有心了。”
    一旁的昭美人卻連忙走到皇帝麵前,朝他行了個禮,扭捏的腰身貼近他,捏著嗓子道:“陛下……”
    自她被接進宮這幾日,實則就沒怎麽見過皇上!
    除了進宮的第一日,皇上來寢宮裏看過她,還差點臨幸了她。
    可不知為何在緊要關頭,皇上卻忽然停下,神色怔然地盯著她,隨後便冷冷地離開了她殿中。
    之後就再未召見過她!
    即便她主動去探望,也屢屢被皇上以國事繁忙為由拒絕。
    世人隻知她風光,卻不知,她根本連皇上的麵都沒見過幾次!
    可是皇上又未曾說過什麽,既沒有把她譴回靜修庵,也沒有將她打進冷宮!
    也許皇上,真的隻是國事繁忙。
    所以她自然不能錯過這個難得與皇上見麵的機會。
    殷策冷淡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斂下眸底的不悅,眉心微擰,不動聲色地避開她。
    那夜他身中媚藥,於靜修庵內錯幸了一名女子,可留給他的印象卻極深。
    也許是初嚐葷腥,身下女子的身段極其柔軟,性情卻極為潑辣,往他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抓痕,如傲慢清冷的狸奴一般,反倒激起他幾分本能的興趣。
    使他食髓知味,不知饜足。
    所以第二日之後,他便匆匆命人將她接回了宮。
    隻是那晚光線昏暗,又沉溺於那事之中,他並未看清那名女子的長相,隻意外得一信物,能證明那名女子的身份。
    隻有眼前的昭美人,認出了信物。
    入宮當晚,他便去了她殿中。
    可眼前的女子,與那晚卻大不相同。
    扭捏又做作,甚至令他心中生起一絲厭煩。
    他頓失了興趣,再未踏入她宮中。
    如今隻是見著,便絕煩悶不已。
    他行至一旁的席上坐下,視線掃過台下眾人,便見人群中一道纖瘦的身影跪在一旁,脊背挺得筆直,卻微垂著眸,看不清眉眼。
    清冷的神色,仿佛摒棄周圍一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如空中高高掛起的一輪明月。
    她身旁站著一個才到她肩膀的小粉團子,臉上滿是不悅和倔強的情緒。
    殷策挑了挑眉,眼底浮出一絲興味,淡淡問道:“何人跪在那裏。”
    “回陛下,是定遠侯夫人宋氏,今日一來便大鬧禦花園,攪了太後的宴會,才被罰跪在此。”昭美人連忙道,俯身在旁為殷策斟酒了杯酒。
    “哦?”殷策淡淡的目光朝她掃過去,修長的指尖捏著杯身,眼底浮出一絲深意,“你就是定遠侯陸卿的發妻,當年被罰去靜修庵閉門思過的宋氏之女?”
    低沉淩厲的嗓音從宋錦書心頭掠過,頓時掀起一陣漣漪,她不由得捏緊手中的帕子,身體卻止不住的地顫抖。
    頭頂男人的聲音,幾乎與那晚重合,少了幾分壓抑的克製,卻如同噩夢般縈繞在她腦海裏。
    “是……”她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順勢低下頭,“臣婦宋氏,見過陛下。”
    “嗯,”殷策淡淡應了聲,銳利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她身上,“你是何時回的京?”
    “回陛下,臣婦……”宋錦書咬了咬唇,她不能撒謊,隻能如實道:“臣婦正月十七回的陸府。”
    “哦?”殷策興味地挑了挑眉梢,似隻是無意說起,“倒是隻比昭美人早了一日。”
    宋錦書心中一怔,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
    昭美人聞言同樣一怔,她下意識看了眼宋錦書,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心中更是狂跳不止,緊張之下失手竟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果盤。
    她頓時神色一慌,臉上幾乎沒了血色,連忙朝殷策跪下去,“陛下……陛下恕罪,臣妾隻是不小心……”
    “起來吧。”殷策眼尾不耐煩地掃了她一眼,並未在她身上停留。
    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宋錦書身上,沉聲道:“你也起來。”
    “陛下?”
    周圍幾人紛紛看向他,眼底滿是不解。
    太後更是不悅到了極點,“宋錦書大鬧禦花園,又空口無憑汙蔑其妹,是哀家罰跪她的,如今還未到時辰,皇帝怎可讓她起身?”
    人是她罰跪的,皇帝卻讓她起身,豈不是在打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