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佛前欲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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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永遠隻是高懸在堂前,手撚花,不喜不悲的看著世人,在終日的禱告中愈發猙獰,終而一念佛陀,一念羅刹。
平心而論,世人拜的究竟是佛還是心中的欲望,跳著舞又唱著歌的,是一個又一個的異教徒,在為了靠近規則一遍又一遍的挖著自己的五髒六腑。
“想來,溫鳶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朕覺得,溫鳶除了是我大魏的公主之外,也還是你的侄女,婚姻大事,還是得和溫卿商量一下啊。”
龍椅上坐著的元孝文神態很溫和,若是溫北君不了解這位最喜歡製衡文武百官,把整個大魏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君王的話,甚至以為元孝文是真的把溫鳶當成了自己的女兒,是真心在為溫鳶考慮婚姻大事。
可問題就在於,這個龍椅上的人是元孝文,不是別人,是元孝文。溫鳶的公主之位隻不過是用來權衡溫北君與君權之間的矛盾罷了,元孝文又怎麽可能真正在乎溫鳶的將來。
就算退一步而言,元孝文是真心在考慮,可這是帝王家,就連真正的公主,皇族血脈都不能為自己的未來掌舵,在一次又一次的身不由己中由著時代的浪濤推進一個又一個聯姻的夫家之中,就此度過一生。
那溫鳶一個外姓公主,又怎麽談得上幸福呢。
“臣…”溫北君有些語塞,他無數次考慮過溫鳶的將來,可是唯獨沒有考慮過溫鳶作為公主的將來,不知不覺快兩年間溫鳶都是獨自在大梁掙紮,曾經那個最孩子氣的小侄女現在已經是可以獨當一麵的未央公主了。
“臣懇請陛下,準公主回雅安省親。”
元孝文微微皺著眉頭,“朕記得正月時朕準過溫鳶回雅安的,況且朕在和你談溫鳶的婚事。”
“陛下可是已經有夫家的人選了。”
元孝文點點頭,“朕知你溫家世代忠良,溫卿更是我大魏肱骨之臣,朕定然不會虧待於你,蕩親王次子元常陳今年剛剛十八歲,溫卿覺得何如。”
元鴦的次子元常陳嗎,雖然在宗法上可能不如那些更直係的宗室的嫡子,可是就元鴦而今的地位,溫北君知道,已經是溫鳶高攀了。說白了,溫鳶不過隻是個侯爵的侄女,元常陳可是大魏唯一的王爺的次子。
更何況元孝文不是在和自己商量,隻是在通知自己,不過元孝文肯在頒布詔令之前通知自己已經是莫大的恩寵了。
“陛下賜婚,臣感激不盡,隻是,臣仍是懇請陛下準許公主殿下回雅安。”
元孝文眉毛微微挑起,“溫北君,朕剛剛說過了。”
溫北君聽聞,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抱拳於胸前,額頭已然沁出一層薄汗,卻再次懇請道,“陛下,公主自小在虞州長大,諸多親眷也都在那,這兩年漂泊在外,心中對故鄉的思念與日俱增。此次婚事突然定下,她難免心中忐忑。臣懇請陛下能讓她回雅安小住些時日,平複心緒,也好以更好的狀態來籌備婚禮。” 說罷,他微微抬頭,目光中滿是懇切,直直地望向龍椅上的元孝文。
元孝文坐在龍椅上,身體微微後仰,左手輕輕搭在扶手上,右手不自覺地摩挲著龍椅的雕花,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
溫北君,朕已多次表明,此事不必再提。如今朕賜婚於公主,這是莫大的恩寵,她理應安心籌備,你也應督促她做好準備。”他的聲音雖依舊溫和,但語氣中已然帶上了幾分不容置疑的強硬。
溫北君見此,心中一緊,忙又俯身拜下,額頭緊貼地麵,聲音微微顫抖著說道,“陛下聖明,臣自是明白這是陛下的厚愛。隻是公主殿下情深義重,臣實在不忍見她因思鄉之情而鬱鬱寡歡。若能讓她回雅安省親,臣定當督促公主盡快歸來,不負陛下期望。”他的身子因緊張而微微顫抖,雙手緊緊攥著衣角,指節都因用力而泛白。
元孝文看著伏在地上的溫北君,眼神逐漸變得深沉,他微微眯起雙眼,仿佛在權衡著什麽。片刻後,他輕歎了一口氣,緩緩說道:“罷了,朕念在你一片苦心,也念及公主對故鄉的情誼,便再準她回雅安一趟。但此次必須速去速回,不得延誤婚期,否則,朕定不會輕饒。”
溫北君聞言,心中大喜,連連叩頭謝恩:“陛下仁慈,臣代公主叩謝天恩。臣必定讓公主按時歸來,絕不敢有負陛下囑托。”他緩緩抬起頭,眼中滿是感激與慶幸,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
“溫卿,朕準了溫鳶回雅安,朕給你時間準備,到時候朕也會讓元常陳親自去雅安提親,但是作為回報,你要替朕殺幾個人。”
“溫卿,你永遠是朕手中最銳利的劍對吧,會替朕斬下所有不服從於朕的人的的腦袋,對吧。”
溫北君看著元孝文,是魏國皇室祖代相傳的脖頸,修長而慘白,此時的元孝文就像是在吐信的毒蛇,隨時有可能吞掉他。
“臣,誓死為陛下效力!”
“好,那朕問你,我大魏究竟是不是偽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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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北君聽聞元孝文這突如其來且無比尖銳的問題,如遭雷擊,心髒猛地一縮,剛抬起的頭瞬間又低了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地麵上,發出沉悶聲響。大殿內寂靜得能聽見他劇烈的心跳聲
“陛下,大魏承天命而起,曆經數代先皇的殫精竭慮,開疆拓土,恩澤萬民。如今陛下聖明,四方來朝,大魏正統之名,昭然若揭,豈容他人置喙!所謂偽朝之說,純屬無稽之談,是心懷不軌之人妄圖擾亂我大魏的陰謀。臣願以項上人頭擔保,大魏必將千秋萬代,永享太平。”
元孝文聽著溫北君這番言辭,臉上並未立刻露出喜怒之色,隻是那原本摩挲著龍椅雕花的右手停了下來,眼神幽幽地盯著伏在地上的溫北君,仿佛要將他看穿。良久,他緩緩站起身,從龍椅上走下,一步步朝著溫北君靠近。隨著元孝文的腳步臨近,溫北君的心跳愈發急促,他能感受到那股帝王的威壓如排山倒海般襲來,但他依然強忍著內心的恐懼,保持著叩拜的姿勢紋絲不動。
元孝文走到溫北君身前,停下腳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笑聲,“那你說,若是有人說我大魏是偽朝,是該殺還是不該殺。”
“陛下,大魏正統乃是天定,豈容詆毀。但凡有敢言大魏是偽朝者,其心可誅,必是心懷不軌、意圖顛覆社稷的亂臣賊子,自然該殺,以正國法,以安民心。”
“若是此人是溫卿熟識之人,那是該殺不該殺。”
“陛下,國法麵前,豈容私情。即便熟識,犯下這等大逆不道之罪,也絕不能姑息。臣定當秉持公正,親手將其繩之以法,以證臣對陛下、對大魏的赤膽忠心。”
“好!”元孝文大笑,“朕要虞州刺史劉班的腦袋,一周之內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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