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太平二年有白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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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八章 太平二年有白鹿中)
淩基此言一出,朝堂上瞬間一片嘩然。眾人的目光紛紛投向杜典,有的帶著同情,有的則是幸災樂禍。杜典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怎麽也沒想到,淩基竟會來這麽一招。去越地迎接白鹿,看似是個美差,實則暗藏凶險。越地剛剛並入大齊,局勢動蕩不安,各種勢力錯綜複雜,一不小心就可能命喪他鄉。
“陛下,臣……臣……”杜典結結巴巴,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臣恐難以勝任此重任。”他心裏清楚,這是淩基在故意刁難他,可他又不敢公然違抗。
淩丕微微皺眉,目光在淩基和杜典之間來回掃視。他自然明白淩基的用意,不過此事關乎朝堂穩定,不可草率。“王弟,杜學士既無把握,此事還是從長計議吧。”淩丕緩緩說道,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淩基微微躬身,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但很快又恢複了恭敬的神色。“陛下聖裁,臣弟隻是覺得,杜學士一心為國,定能不辱使命。既然陛下有此顧慮,那便暫且擱置吧。”
“陛下,依老臣之見,白鹿一事雖為吉兆,但眼下我大齊更應關注民生與邊境安穩。越地新附,百姓尚未完全歸心,當務之急是安撫民心,推行新政,讓百姓安居樂業。至於白鹿,可命當地官員妥善安置,無需大動幹戈。”
賈文羽打了個哈欠,本以為淩基和杜典的話太過無趣了些,聽到司馬靖才的話猛然抬起頭,笑了出來。
他沒想到一向隱忍的丞相今日在這朝堂上竟然親自下場,這頭白鹿還真是釣出了不少大魚。
淩丕微微點頭,眼中露出讚許之色。“丞相所言極是,朕自當以民生為重。越地之事,就勞煩丞相安排妥當。”
司馬靖才拱手應下,隨即淩丕又看向賈文羽,“朕還有一事相托,朕聽聞秦地反抗不斷,哪位愛卿願意領命前去鎮壓反軍?”
賈文羽以為今天隻是個看客,沒想到輪到了自己,四大謀士中他最擅長絕戶計,其實隻是替淩丕的野心斬草除根。
秦失其鹿之後,秦湣帝自縊,淩丕奪璽,接手了整個秦地,可大秦統治天下八百年,作為天下共主八百年,忠君忠秦之思想根深蒂固,即便秦滅依舊有無數的人為了這個已經死去的國家前仆後繼的用生命去悼念。
賈文羽心中暗自叫苦,麵上卻依舊維持著波瀾不驚的模樣。他微微欠身,拱手說道,“陛下既有所命,臣自當竭盡全力。隻是秦地局勢複雜,反抗勢力盤根錯節,臣需一些時日籌備,還望陛下恩準。”
淩丕微微頷首,眼中閃過一絲滿意:“準愛卿所奏,朕給你一月時間準備。但務必記住,行事不可過於殘暴,以免激起更大民憤,壞了我大齊根基。”
賈文羽心中明白,淩丕若是真不想極端行事,在前些日子淩基駐守鹹陽時就做了,偏偏等到素有賢名的淩基回了臨淄之後讓自己去做這件事。
不過四十卻滿頭華發的賈文羽已經躬著身子,他的背很久沒有挺直過了,也許是被業障壓的太深了,他背了太多條人命,做了一件又一件傷天害理的事,可他隻能這麽做,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不想成為下一個鍾士策,鍾士策是淩丕的一次殺雞儆猴,殺了和他最親密的臣子,昭告天下,即便是近臣,隻要是觸犯了皇權,也必死無疑。
淩丕容不下任何一點僭越之舉,他要的隻是順從,要的是滿朝文武盡忠天子,別說不臣之人,但凡是有不順他意的臣子,也是必死無疑。
賈文羽退下朝堂,獨自一人在回府的轎輦上,思緒如亂麻般糾纏。他望著轎外匆匆而過的街景,卻視而不見,滿心都是對此次秦地之行的憂慮與盤算。
他深知,淩丕表麵上強調不可殘暴行事,實則是想讓自己拿捏好分寸,既能鎮壓反抗,又能將秦地徹底納入大齊的穩固統治之下。
無非就是再一次殺雞儆猴,在汾陽城外就有過一次,陳禮殺了已經投降了的夏王全奐,他親自下令焚燒了整個汾陽城。
這看似簡單的指令,背後卻隱藏著諸多複雜的考量,稍有差池,自己便會成為朝堂鬥爭的犧牲品。淩基在背後虎視眈眈,一旦自己在秦地有任何失誤,定會被他抓住把柄,在朝堂上大肆彈劾,屆時自己恐難有翻身之地。這位懿親王會替他的皇兄掃清一切障礙。
想到這裏,賈文羽不禁苦笑。自己多年來為淩丕出謀劃策,手上沾滿鮮血,卻也不過是皇帝手中的一枚棋子。鍾士策的死還曆曆在目,那是淩丕的警告,也是高懸在自己頭頂的利刃。為了保住性命與地位,他隻能繼續為淩丕賣命,哪怕前方是荊棘滿途。
鍾士策的死和他脫不開幹係,鍾士策是淩丕還是二王子時的伴讀,算是第一批從龍之臣,在淩丕登基之後地位也水漲船高,但野心同樣也是遞增。
但鍾士策也是淩基的故友,他知道這位懿親王已經早不是外表那副賢王的樣子了,淩基在仇恨著鍾士策的死,仇恨著每一個想要擠進所謂四大謀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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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的鍾士策意氣風發,眼裏滿是對朝堂風雲的憧憬與抱負,可隨著權力的增長,他的野心逐漸失控,最終踏入了淩丕的雷池。賈文羽意識到,鍾士策的悲劇不僅源於自身的僭越,更是朝堂權力製衡的犧牲品。而自己,如今也站在了權力的懸崖邊緣,稍有不慎,便會重蹈鍾士策的覆轍。
他想到淩基,這位表麵溫和的懿親王,實則暗藏洶湧。淩基對鍾士策的情誼,賈文羽再清楚不過,那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如今鍾士策已死,淩基的仇恨如同暗處的毒箭,隨時可能射出,而自己,無疑是他眼中的目標之一。賈文羽明白,在秦地,他不僅要應對反抗軍,還要時刻提防淩基可能的陰謀算計。
轎輦微微顛簸,賈文羽的手不自覺地握緊。他開始思考秦地的局勢,反抗軍背後,是否有淩基的影子在操縱?那些忠君念舊的秦地百姓,又該如何安撫?他深知,單純的武力鎮壓隻會讓局勢更加惡化,可懷柔之策又難以在短時間內見效。
賈文羽回憶起自己初入朝堂時的壯誌豪情,那時的他一心想要輔佐明主,建功立業,可一路走來,卻漸漸迷失在權力的旋渦之中。如今的他,雙手沾滿鮮血,背負著無數的罪孽,可即便如此,他也無法停下腳步。因為一旦停下,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複。
他停不下來,也不能停,白鹿現世不知是誰的謀劃,但他也隻能靜靜的看著事態發展,即便變得不可控,那也不是他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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