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死兆(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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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零五章 死兆七)
    王朝末路和王朝興起都不是一朝一瞬,總是有跡可循的,也許隻是某個被砍了頭的官員,或是哪場沒了糧食的天災。民意一變,振臂一呼,積累了多年的矛盾驟然爆發。
    街角處一個說書人正講得唾沫橫飛,說的正是祁醉麾下軍隊的英勇事跡。說的是當年祁醉的成名之戰,也是天水將軍的名號由來。祁醉一計水淹燕國七軍,使得燕國十年不敢進犯邊境。
    周圍圍了不少百姓,聽得津津有味,時不時發出陣陣驚歎。溫鳶和元常陳也被吸引過去,在人群後排站定。
    說書人眉飛色舞地講道,“那祁醉將軍,有萬夫不當之勇,帶領著將士們數次擊退外敵。可如今,朝堂之上卻有人容不下他,竟要派人去圍剿,實在是讓英雄寒心呐!”
    人群中響起一片唏噓聲,有人大聲附和:“是啊,如今這世道,忠良難存,反倒是那些溜須拍馬之輩平步青雲!”
    溫鳶心中一動,她雖身處深閨,卻也聽聞過祁醉的大名。如今看來,這朝堂局勢遠比她想象的還要複雜。
    元常陳察覺到她的異樣,低聲問道:“怎麽,可是想到了什麽?”
    溫鳶猶豫片刻,還是將心中所想說了出來:“我在想,叔叔受命出征剿除祁醉,此戰如此不得民心,大梁城頭一個說書先生就敢對朝廷大事指手畫腳,背後會不會有人在主導民心輿論?”
    元常陳看著依舊群情激奮的人群,什麽都沒說,隻能拉著溫鳶快步離開。
    溫鳶回頭看時好像是官兵來抄了說書人的攤子,理由她不聽也知道,自然是擾亂民心之類的。
    大梁城中向來無言論自由之說,至於那說書人被逮入牢中是用刑還是斬首,這就不是她能預料的事了。
    回到家中,溫鳶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靜,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說書人慷慨激昂的講述以及百姓們義憤填膺的模樣。
    元常陳見她這般,為她倒了杯熱茶,試圖安撫她的情緒:“莫要再想了,這些朝堂紛爭,我們無力左右。”
    溫鳶接過茶盞,卻沒有喝,抬眸看向元常陳,眼中滿是憂慮:“常陳,我總覺得此事沒那麽簡單。如今民心浮動,對朝廷圍剿祁醉一事如此不滿,而朝廷又如此輕易地打壓民意,長此以往,怕是會出大亂子。”
    元常陳沉默不語,他何嚐不知溫鳶所言極是,隻是在這複雜的朝堂局勢下,他們不過是小人物,稍有不慎便會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小鳶,你我雖為朝廷官員眷屬,但人微言輕,這些大事,自有朝中大臣和陛下定奪。我們能做的,便是守好這一方小家,莫要卷入這漩渦之中。”
    溫鳶輕輕歎了口氣,她明白元常陳的意思,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和這個家好。可她總是有一種罪惡感,愈發奮起的民心,似乎隱隱都在指向整個魏國皇室。
    她的丈夫是大魏唯一的親王元鴦的兒子,她的叔叔是大魏屈指一數的名將溫北君,她是大魏的異姓公主溫鳶。
    就算隻是想守好這個小家,一個這麽簡單的願望,就真的能得以實現嗎?
    “祖父,我們為什麽非要來大梁。”
    溫萇已經問了溫奇桓這個問題一路了,他想從自己的祖父口中得到答案,自從兩年前老相胡寶象被斬殺之後,曾經站錯了隊的龍庭溫家好像一下子就沉寂了下去,尤其是向溫北君和溫鳶行刺過的嫡孫溫萇,更是險些喪命,在家中禁閉了快一年,此後也再沒出過龍庭,直到這次隨溫奇桓再入大梁。
    老人沒有回答溫萇,依舊是裝著糊塗,但他知道,他已經太老太老了,撐不了多久了,就算違背了龍庭溫家永不入仕的祖訓也無妨,反正他也不止一次違背過祖訓了,他早就投靠了元家這棵參天大樹。龍庭溫家和元家永遠,相輔相成。
    溫奇桓瞥了溫萇一眼,“就知道問為什麽,不該問的別問!此番來大梁,自然有要緊事。你平日裏少惹些禍事,乖乖聽我的安排便是。都是因為你上次闖下那彌天大禍,我這把年紀,都已經半截身入土的年歲還要來給元孝文磕頭請安。”
    溫萇聽到祖父這番話,心中滿是不服氣,卻又不敢頂嘴,隻能小聲嘀咕:“我哪知道事情會變成那樣,當時不也是聽了家裏的安排。”溫奇桓聞言,重重地哼了一聲,“安排?你可倒好,把事情辦得一團糟,差點把整個龍庭溫家都搭進去!若不是元孝文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溫北君又沒過多追究,咱們哪還有今天?”
    馬車緩緩停在王公街前,溫奇桓整理了一下衣衫,對溫萇說道,“我們一會兒去未央公主府,你給我老實點,別再像個愣頭青一樣。見到元常陳和溫鳶,記得把禮數做足了。”
    溫萇撇了撇嘴,心裏雖不情願,但還是點了點頭。他第一次見到溫北君時隻當他是個武人,並無太多本事,可是一次又一次,在進行了刺殺後他才知道自己和溫北君究竟差了多少,差的太多太多了。
    二人下了馬車,步入未央公主府。門童引著他們穿過曲折回廊,踏入正廳。元常陳和溫鳶早已等候,見他們進來,忙起身相迎。
    溫奇桓滿臉堆笑,快步上前,拱手道:“拜見公主殿下,見過世子大人。”
    “不敢當不敢當,溫老快快請起。”元常陳回禮,溫鳶也盈盈欠身,嘴角掛著禮貌性的微笑。
    溫奇桓屬實是給足了二人麵子,這一聲世子讓元常陳不由得放低了些警惕。
    老人並沒有喊他二公子或者是公子,雖然元孝文並沒有下旨,但他是蕩親王的獨子,稱一聲世子也不過分,隻等著元鴦再立功,就可以冊封他為世子。
    “溫老此次來,是為了何事?”
    元常陳話鋒一轉,挑明了主題,他知道了溫北君為什麽在這等著,溫北君等到了圍剿祁醉的聖旨,這個許久未見的故人,就由他來應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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