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自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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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裏炸開了鍋,不過幾日功夫,敬頤公主要下嫁首輔的消息便像長了翅膀,順著晨鍾暮鼓,掠過茶館酒肆,鑽進尋常百姓家的窗欞,成了街頭巷尾熱議的焦點。
    蘇懷安對溫阮瑤的心思確實不清白,溫阮瑤被太皇太後叫到宮裏談了幾次心後也有點捏著鼻子認下的意思。
    然後溫阮幼又暈在太子榻上的一個上午,被蘇子嬋晃醒了,溫阮瑤失蹤了。
    蘇子嬋讓巡防營把地底下的老鼠都撅出來了都沒找到溫阮瑤。
    容珩還沒下朝,溫阮幼被蘇子嬋伺候著穿衣服。
    【能綁走我溫阮幼的阿姐,你猜誰能有這麽大膽子。】
    蘇子嬋抓耳撓腮。
    【不能是我二叔吧?我二叔那個棺材屋,狗窩都得放到床底下。】
    溫阮幼冷嗤一聲,哢嚓哢嚓扭了扭脖子,幾場戰役和意外下來,她雖然身子不如之前銅筋鐵骨,但闖王府把阿姐救出來還是大材小用的。
    【你二叔活兩輩子都不敢有這樣的虎膽,召集金麟衛,給我圍了睿王府。】
    暮色如血浸染睿王府朱牆,溫阮幼一襲猩紅軟甲外披鶴氅,銀線繡就的赤龍紋在風中獵獵翻卷。她足蹬玄鐵錯銀馬靴,單手持著丈八千馬槊,槊尖的鎏金獸首吞吐寒芒,三十斤重的槊身映著天邊殘陽,折射出驚心動魄的冷光。
    溫阮幼座下追雲昂首嘶鳴,四蹄裹著玄色鮫綃,踏碎滿地殘陽。她身後金鱗衛身披玄甲,腰間雁翎刀與步卒弩泛著冷光,如鐵鑄般整齊列陣。馬蹄聲混著甲胄輕響,在王府青石板路上蕩開層層回音,恍若死神叩門的鼓點。溫阮幼輕扯韁繩,烏騅前蹄淩空揚起,她居高臨下的身影與巍峨王府飛簷相峙,恰似一柄出鞘的絕世利刃。
    睿王府的地宮裏,溫阮瑤被金鏈鎖住手腳也並未驚慌狼狽,她知道此時要是哭哭啼啼的怒罵更會激怒這個基因裏就瘋癲的男人。
    【你這是何苦,我又沒說一定要嫁給他。】
    睿王向來風流不羈的臉如今有些扭曲猙獰,眼睛裏全是對溫阮瑤的偏執和瘋狂。
    【那你願意嫁給我嗎?】
    溫阮瑤被金鏈子硌的有些痛,轉了轉手腕,語氣有些不耐煩。
    【我不愛你。】
    容辭幾乎撲上去,捧住溫阮瑤的臉,歇斯底裏的吼。
    【可是我愛你,為什麽不願意看看我呢,瑤瑤。】
    太近了,幾乎是額頭抵著額頭,這個距離明顯超過了女子的正常社交範圍,除了小妹,誰離她這樣近都會不適,溫阮瑤不動聲色的往後撤了撤。
    【你的愛是霸道,占有,控製,自私嗎?】
    這一世沒有溫阮幼的摻和,溫阮瑤其實跟容辭和蘇懷安沒有太多糾葛,隻是去太後宮裏請安,或者宮中有宴會時才和容辭客套兩句。對方表露過無數次心意,都被溫阮瑤四兩撥千斤的拒絕了。
    容珩猙獰的表情在溫阮瑤情緒穩定的質問下逐漸破碎……
    【王爺,大將軍帶人殺進來了。】
    小廝顧不上通報,屁滾尿流一步三絆的滾到容辭腳下。
    【進來就進來吧,她哪怕把上麵全拆了也找不到這裏。】
    雖然前世的記憶已經模糊,但是睿王府地宮的機關像一根針樣紮在她的腦子裏。她的阿姐在這個地方被囚禁,被玩弄,被控製的一幕幕如同夢魘一樣這些年纏著溫阮幼不放。
    容珩策馬穿過暮春的雨幕,青石板上濺起的泥水洇濕了玄色錦袍。當他勒住韁繩時,隻見睿王府朱漆大門洞開如血盆巨口,坍塌的漢白玉石階下,積水正倒映著半截斷裂的青銅門環。地宮石門此刻竟像被利斧劈開的朽木,斷口處還殘留著焦黑的刀痕。風掠過空蕩蕩的門廊,隱隱傳來地底深處傳來的金屬嗡鳴,似是鎮壓在地宮的神兵利器,在為溫阮幼的到來而震顫。
    溫阮幼用千馬槊指著容辭,槊尖有些顫抖。
    【放了我阿姐,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別碰我阿姐。】
    溫阮瑤引以為傲的清冷自持山崩地裂,似乎終於戳到這個高山白雪的痛處,鏈子嘩啦啦響著。
    【玉兒,阿姐沒事,阿姐沒事。】
    容辭看著滿目血腥的溫阮幼。他好恨啊,恨他的明月獨照在這個女孩身上,恨溫阮瑤把所有的心緒和心血全傾注在溫阮幼自己身上。她得到了溫阮瑤全部的關心和愛,竟然一絲一毫也分不出給別人。
    【好啊,那你給我跪下。】
    話音一落,溫阮幼一秒都沒有猶豫,噗通一聲跪在容辭腳下。
    震起一陣煙塵。
    容辭看著自小高傲無拘的小將軍跪在自己腳下沒有任何得意和滿足。卻依舊噙著笑。把鎖鏈的鑰匙從懷裏掏出來,從手心往上拋,飛至上空中又沉沉落到容辭手心。
    【隻要你自廢武功,就把鑰匙給你】
    容珩一進來就看到溫阮幼跪在容辭腳下,二叔在逼自己心愛的女人自廢武功。
    【玉……】
    溫阮瑤朱唇微啟,堪堪吐出半字。話音未落,溫阮幼周身氣息驟然翻湧,玄色衣袂獵獵作響。右臂抬起,力量匯聚掌心,內力如驚濤駭浪般匯聚,須臾間已重重擊向自己心口。悶響混著喉間腥甜噴湧而出,猩紅血珠濺落在紅色衣襟,暈開刺目的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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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以後,戰場上再不見小閻王溫阮幼淩厲的身影。她心脈寸斷如殘燭,任那曾驚破山河的蓋世內力,化作汩汩血從指縫間流盡。曾經能巨鼎的雙手如今怕是連茶盞都握不穩。
    如畫的眉眼蒙上病態青白,單薄身形在地宮裏搖搖欲墜,竟比尋常千金更顯孱弱。那些令各國宵小聞風喪膽的傳說,終究隨著她咳出的血沫,散作了滿地塵埃。
    容珩隻覺得目眥欲裂,大步上前環住搖搖欲墜的蝴蝶。
    容辭把鑰匙拋給容珩。
    溫阮瑤手腳恢複自由的一瞬間,跌下床榻,踉踉蹌蹌的抱住小妹,手背擦著溫阮幼吐出來的血,可怎麽也擦不幹淨,哭的看不見小妹蒼白的臉色
    【武功不能廢,武功不能廢啊玉兒,你三歲練武,七歲殺敵,為了練武渾身上下被揍的沒一處好地方,冬天泡冷水,夏天曬太陽,日日勤學苦練,不曾耽擱一天,是阿姐不對,阿姐要跟了他你也不必廢了武功,是阿姐不對……】
    溫阮幼抱緊崩潰的溫阮瑤,輕輕拍撫她顫抖的身子。
    【別怕,阿姐不怕……沒事了……我們回家吧,沒事了……】
    溫阮瑤緩緩轉身,鴉青鬢發間滑落的玉簪墜地碎裂。原本如寒潭般沉靜的眼眸轟然炸開猩紅怒焰,那恨意翻湧如海嘯,仿佛要將周遭空氣都灼出焦痕。
    【為什麽!為什麽不殺了我!為什麽要害我小妹!你殺了我啊!你有本事殺了我啊!】
    溫阮幼喉間溢出一聲悶哼,染血的指節深深摳進青磚縫隙。緩慢的佝僂著脊背,每一寸肌肉都在痙攣中抗拒,卻咬牙將破碎的身軀一寸寸撐直。沾著心頭血的手掌顫巍巍探向溫阮瑤,枯枝般無力的手臂環住她單薄的肩胛,將跌坐在地的人緩緩帶起。兩人相互倚靠著的身影在暮色中搖晃如風中殘燭,卻執拗地支撐著彼此,不肯墜向黑暗。
    【好了阿姐,我們回家吧,沒事了沒事了……別害怕……】
    容珩看著二人攙扶著離開,猛的咳嗽起來,似乎要把心肝都咳出來。容辭回過神想扶容珩坐下卻被容珩揮開。
    【二叔,不給侄兒一個解釋嗎?】
    容辭愣了一下,苦澀的笑著坐到容珩身邊。
    【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嗎?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性子跟我和皇兄一樣,甚至比我們還扭曲陰暗,但是溫阮幼對你憐惜偏心,縱容嗬護才讓你站在陽光下,愛讓一個偏執扭曲的人變得撒嬌愛哭。明明是姐妹,為什麽我愛上的是冷心冷情的姐姐,而你得到了願意為你傾盡所有的妹妹?】
    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愛,和溫和熱烈的曦光讓容珩這個卑鄙無恥,嫉妒成性的禽獸變成如今這副肆意開朗又賢明端莊的樣子。
    容辭冷眼旁觀,隻覺得不公平。他看不見不知道就罷了,可是他全部都看見。他看到了他們這樣的禽獸如果被愛會變成什麽樣子,他看到了溫阮幼把這樣扭曲敏感的孩子養的多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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