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蛇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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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白二蛇辭別火鴉,回到大槐樹,天已經全黑了。
    白蛇讓青蛇睡樹洞,青蛇不同意,堅持自己睡樹枝。
    白蛇隻好同意,青蛇就在樹枝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白蛇道:“咱們也看過火鴉妹妹了,現在我們姐弟去這山裏四處看看如何?”
    青蛇同意,它猜測姐姐可能還在想著輕梅給它的啟示。
    於是小青帶路,兩蛇一前一後在山中四處遊玩。
    它們路過飛龍瀑下的匯龍潭時,還一起在潭水中戲水。戲水時,青蛇得知白蛇水性比它還強,還會一些操控水的法術,它不禁對白蛇更佩服了。
    離開匯龍潭,它們在山中四處遊曆,累了便就近找一棵大樹棲息,渴了便去隨處可見的河湖中飲水,餓了就捕獵來吃,其實白蛇吃得很少,都是青蛇在吃。
    就這樣,四處遊曆了一個多月,它們彼此的往事都講個差不多了,它們對彼此都非常熟悉了。隻是白蛇總與青蛇保持一點距離,它們經常棲息同一棵樹上,但總是在不同的樹枝上,從不挨在一起。青蛇雖然對此不以為然,但也尊重白蛇,不去靠它太近。
    這一夜,兩蛇又在一棵很粗很高的柏樹上棲息。
    白蛇爬到一根橫枝,盤在上麵。
    青蛇則爬到白蛇上麵的一根橫枝上。
    “小青你要在我頭頂上嗎?”白蛇笑道,“之前你都是在下邊樹枝的。”
    青蛇笑道:“對呀,小青想翻身在上麵,不再讓姐姐在我頭上。這次我在上麵看著姐姐。”
    白蛇道:“我睡著的時候,你可別看我,讓姐姐有點隱私。”
    “好,我眼睛朝上,不看姐姐。”青蛇果然雙眼往上看,透過枝葉的縫隙,看到天上的星星。
    這時候天完全黑了,一彎新月在西邊天空掛著,柏樹下還有蟲聲唧唧。世界如此安靜,跟喜歡的蛇在同一棵樹上棲息,這種生活不知道能持續多久。
    青蛇說起白蛇變人的話題,這些日,每天白蛇都抽出半天調息運轉周天,但它說總是感到阻滯。
    於是它問白蛇:“姐姐,你化人的阻滯是什麽?”
    白蛇道:“我也不清楚,如果知道就好了。”
    說著白蛇歎氣。
    “姐姐為何歎氣?”
    “化人和修道太難了,”白蛇抬頭看著青蛇,“如果還不能變人,我就隻能離開莽蒼山了。”
    青蛇心裏咯噔一下:“姐姐要離開?”
    白蛇道:“對,和小青在一起很開心,但小青安土重遷不愛搬家,我隻好告別了。”
    姐姐竟要走了!青蛇心沉了下來,不知該怎麽應對。它對白蛇說過它不搬家,如果現在說願意跟著白蛇走,不是自食其言嗎?會讓白蛇姐姐怎麽看它呢?
    青蛇道:“姐姐可以不走嗎?”
    白蛇道:“我想來這裏尋找化人的機緣,但是好像沒找到。不過也認識了你,算是不虛此行。如果在此處不能化人,我就隻能去別處看看了。”
    青蛇著急起來:“姐姐會去哪裏呢?”
    白蛇道:“聽說東海之中有很多仙島,之後我可能會去那裏看看。”
    青蛇顧不了食言不食言了:“姐姐,小青可以跟著姐姐一起走嗎?”
    白蛇道:“一起走?小青不是喜歡這裏嗎?那個樹洞可是好得很呢。”
    青蛇道:“我更喜歡跟姐姐在一起。姐姐身邊比那樹洞還好萬倍”
    白蛇道:“讓我想一想,等我想好了再回答你。”
    青蛇道:“姐姐想什麽呢?現在不可以告訴我嗎?”
    白蛇道:“抱歉小青,我是真的不能確定。我之前規劃之後的學道之路都是隻有我一個蛇,那時候不知道有你。現在有了小青弟,所以我要好好想一想。”
    也許姐姐在委婉地拒絕它,不想和它在一起,青蛇想到這裏,不禁心中又酸又痛。
    很可能姐姐並不喜歡它,要不然為何與它結拜為姐弟,而不是結拜為夫妻呢?姐姐努力變人,大概是想找個人類伴侶?想到這裏,青蛇泛起一肚子嫉妒,就道:“姐姐如果變人,是不是會變成女人?”
    白蛇回答:“不錯。我是雌蛇,如果有幸變人,順理成章會變成女人。”
    青蛇道:“如果姐姐變了女人,會和人類雄性結婚嗎?”
    白蛇被逗笑了:“怎麽說起這個,我從沒想過要結婚啊。我想做神仙,不想婚配,更不會和人類結婚。”
    聽了這話,青蛇因幻想產生的嫉妒減輕了一些,又道:“如果姐姐不和人類婚配,會和異類婚配嗎?”
    白蛇道:“小青你怎麽了?你說的異類是你自己嗎?”
    青蛇決定坦白:“是。”
    反正姐姐就要走了,而且不想帶我走。如果姐姐獨自走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現在不說以後沒機會了。
    白蛇道:“姐姐不喜歡你這樣。我們剛見麵時,你不是說不對我求愛嗎?不是說隻是要做我的道友嗎。現在是怎麽了?想對姐姐求親嗎?”
    青蛇道:“不不,姐姐,我隻是說如果。如果萬一,就是萬一,姐姐想結婚了,會和誰結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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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蛇道:“姐姐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現在我們是姐弟,就安心做姐弟吧,不要想那麽多,免得讓我們姐弟也做不成。”
    青蛇難過起來:“姐姐討厭小青嗎?”
    白蛇道:“小青說哪裏話呢。我隻是希望我們姐弟都能努力學道成仙,不要天天想著情呀愛呀的,我聽過一句古話‘修道者當與天地精神相往來’嗎,而不是沉溺在情欲中。億萬裏的天地宇宙,都是我們修道者馳騁的廣闊場所,別總想著兒女私情和婚姻,那些對我們不重要。”
    青蛇道:“小青待在姐姐身邊很開心,即使姐姐教訓我,我也開心。我希望和姐姐永遠待在一起。但是又忽然想到將來有一天,姐姐可能去和別人親近甚至婚配了。
    畢竟姐姐和我性格不同,姐姐仁慈,我殺人不眨眼,如果有另一個仁慈的人類出現,姐姐可能會和他更親密,這樣就會讓我嫉妒、難過。一想到此處,我就難過得受不了。而且姐姐要走了,又不想我跟你一起走,明明就是討厭我。”
    說著說著,青蛇流下淚來。青蛇從來不會流淚,以前也會難過,但是難過也不流淚,可能蛇類都不流淚。現在竟流淚了,而且一下流了十幾滴,它往下看白蛇時,淚滴都滴落下去,滴到白蛇身上了。
    白蛇道:“我剛才隻是在試試你,試試你到底有多大決心跟我走。小青,隻要你願意,我們一起走。畢竟我的命都是你救的。”
    “是嗎?謝謝姐姐。”
    青蛇因喜悅而哭得更厲害了,它的淚滴,雨點一樣落下去,都落到白蛇身上了。它又抬頭看天上的月亮,想到今後都能跟小白姐姐待在一起,美好的日子沒有盡頭,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除了要跟義妹火鴉分別這事不太好。
    青蛇無數滴眼淚都滴到白蛇身上,白蛇都感受到了,它修煉了七八百年,身體觸感十分靈敏。被青蛇淚滴打濕的身體忽然有異樣的感受。喝過靈泉水後體內大增的真氣又猛烈運轉起來,而且那層之前感受到的阻滯忽然消失了一樣。它感到身體在變化……
    青蛇仍在不停在哭,淚滴不停往下滴。之前青蛇基本無憂無慮的,也沒動過情,現在喜歡上白蛇,竟變得如此多愁善感,它都對自己感到陌生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麽敏感脆弱的一麵:白蛇細微的動作、語氣變化,都讓它有劇烈的感受。心情一會在天上,一會在地獄。
    青蛇正奇怪姐姐怎麽不說話了,它正要下去查看。
    忽然感到有個又輕又嫩的東西觸碰著自己背上的蛇鱗,讓它有從未有過的觸感。
    它急忙睜眼抬頭,竟——竟看到一個女人!女人正伸手摸它的鱗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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