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花見白蛇愣在那裏，而箭娘則往裏麵走去。她就拍拍白蛇後背，白蛇才跟上。
    三姐妹跟著箭娘走入大殿，這大殿內部也十分空曠，布置類似天妖宮，不過是一色潔白。
    大殿中空蕩蕩的，並沒有天帝的臣屬。大殿中間懸浮著一片黑色仙雲，黑雲上，並肩坐著兩個人。
    一男一女，兩人都是一身白衣。男子長發披肩，頭發雪白，白得發亮，似乎比白蛇的頭發還要白。他還有一部雪白長髯，飄灑胸前。男子渾身上下都是白的，隻有一雙眼睛是烏黑發亮。
    那女子卻是一頭烏黑的秀發，挽著一個高高的發髻，上麵還戴了雪白的銀釵。她相貌很像白蛇，眼睛也是青綠色。
    白蛇看女子容貌，有些詫異，因為她聽青蛇說坎離地宮中見到娘親是白發。但煉神境界之後的修士都可以隨意改變身體，改變頭發顏色也不奇怪。
    她見到親娘，知道自己青色眼睛來自哪裏了，但也不禁失望。她以為自己青綠色眼睛是上天安排的呢，安排她與青兒本色相似，沒想到隻是遺傳自生母。
    這時候鍾無豔和樊梨花在她兩邊跪下，鍾無豔又拉了一把白蛇。
    白蛇也隻好跟著跪下。而箭娘隻是彎腰鞠躬後，就站在一邊了。
    鍾無豔道：“黎山女門下三姐妹，拜見白帝陛下、素蛟娘娘。”
    “起來吧。”
    白帝輕輕說道，聲音不大，白蛇卻感到心頭劇震，渾身經脈都在抖動。
    這爹在顯示本事立威嗎？
    說著話，黑色仙雲馱著白帝素蛟兩人飛近白蛇，白蛇的生母素蛟下了仙雲，伸手將白蛇拉起來：“素貞，我的女兒。你吃什麽還童仙藥嗎？變成十三四歲的樣子。這樣也好，更可愛。”
    說著她把白蛇抱在懷裏，眼裏流下淚來。
    “素貞是誰？”白蛇問。
    “就是你呀，傻孩子，”素蛟笑道，“你還未出生時，我們就為你取好名字了。素字來自我，而貞則是宣示我和你父親永遠相互忠貞。”
    白蛇暗道爹有兩個妻子，也叫忠貞嗎？
    白帝看看鍾無豔和樊梨花，笑道：“箭娘，你帶兩位貴客下去歇息。我們一家團聚，暫時不讓外人在場。”
    “我也是外人嗎？”箭娘撒著嬌道。
    “你也是一家人，你送她們下去後，再過來就好。”
    鍾無豔道：“白帝陛下，我們此行……”
    白帝打斷鍾無豔：“千年不見，你功力大進啊。我知道你們是為延壽丹而來，那延壽丹非同一般，明日再詳談。”
    白蛇道：“陛下，我義母黎山女命在旦夕，您不能馬上把延壽丹給我兩位師姐嗎？”
    素蛟道：“貞兒你該叫父親或父君。”
    “初次相見，我需要適應，請問母親，可以把延壽丹給師姐嗎？”
    “也好，”素蛟道，“你有所不知，延壽丹並非隨身攜帶之物，需要特定時刻才能取出。而今日已經過了時辰，無法取了。”
    白蛇點點頭。鍾無豔和樊梨花就跟著箭娘走了。
    白帝則一直坐在仙雲上，並不下來，他低頭看看白蛇：“素貞，你長得很像你娘呢。”
    “我不叫素貞。”白蛇道。
    白帝皺眉，麵色不悅，而素蛟忙道：“貞兒不得無禮，你未出生之時，我與你爹已經為你取好了素貞的名字。”
    “但是你們從來不見我，今日也是我過來才見到你們。”
    白帝道：“隻有自強不息者，才是我白帝之後。而你，太愚鈍！枉為我白帝之女。我對你非常失望，我本來要讓你做儲君，讓你做下一任白帝的。但你資質太差，我隻有再考察考察你再說。”
    “白帝陛下，”白蛇仍是不叫爹，“敢問我如何愚鈍，望陛下有以教我。”
    “貞兒，不可對父親無禮，”素蛟又埋怨白帝，“阿招，一見麵就說這樣的話！你不想要女兒了嗎？她是我生的，你看不起她，也是看不起我。”
    說著素蛟氣得滿臉通紅。這白帝名钜招，素蛟叫他愛稱阿招。
    白帝急忙安慰素蛟：“我並非不愛女兒，隻是想做個嚴父，故意說些難聽的話訓誡她。”
    “你好好說話吧，不要端著架子，我們女兒很剛強，吃軟不吃硬。”
    白帝才帶著笑容對白蛇道：“貞兒，我們父女相見，貴在坦誠。我也活了兩萬歲，不是凡間普通爹娘可比。所以有的話說得直，希望你不要因此恨我。”
    白蛇道：“好，那就坦誠吧。您想說什麽就直說。”
    白帝道：“你有我白帝血脈，卻表現得如此之差，實在讓我失望。我族執掌西方天帝之位，已經數萬年。我族中有規矩，資質太差者，不得算作白帝後裔，我因此才遲遲不去接你過來。我是想等你努力自強後，才按照族規接你入族。但今日既然你來了，就暫時放下那些規矩了。”
    “我資質是怎麽個差法？請您明說。”
    素蛟接口道：“就是你化人太慢，你父親不滿意了。”
    “原來如此，我確實愚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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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蛇八百年才化作人形，比段輕梅、青蛇、火鴉都慢，白蛇心底也為此有一絲自卑。
    素蛟笑道：“你不必為此自卑，你是大器晚成。”
    白帝道：“就當貞兒大器晚成吧。”
    白蛇又問：“娘親，我是如何出生的？您能說一說嗎？”
    素蛟道：“當年我叔父共工對抗天庭，不讓族人與天界人往來。而我那時正愛上你父親，於是叔父就認為我背叛妖族，他就把我關在一個大籠子裏。那個籠子我無法出去，但是外人可以進來探望我。
    “我在那個籠中生下了你，托付給我的好友翼道人，翼道人是蝙蝠精。她帶著你飛走，卻趕上攻過來的天將蓐收。翼道人就被打傷，她仍帶著你拚命逃走，她想把你送給妖族長老西王母撫養。
    “可是飛到西昆侖一處冰山，她就再也支撐不住，死在那裏。孕育你的那顆蛋就滾落到冰山夾縫，被冰封起來。
    “因蛋中有阿招的白帝血脈護持，因此才能對抗嚴寒，曆萬年而不被凍壞。直到八百多年前發生地震，那枚蛋才從雪山上滾落，到了溫暖之處，你才破殼出生。”
    白蛇道：“原來如此。算下來，我在雪山中休眠一萬年，破殼後，又經曆八百年，才化作人形。實在太愚鈍了。”
    素蛟道：“未破殼之時，在極寒之地冰封，身體是不生長的。你不要如此說。”
    白蛇又問：“娘親被白帝陛下救走了嗎？”
    “你該叫他父親！”素蛟道。
    白蛇想起來此行目的與義母黎山女對自己的關愛，又擔心惹怒生父生母把自己趕走，終於叫了白帝：“父親。”
    白帝手撚著胡子：“你性格剛強這一點，倒是讓我喜歡。你肯接受素貞的名字了嗎？素貞。”
    “是，父親，我接受。”反正名字可以有好幾個。
    “如此才是我們的好女兒。”素蛟笑著拉住白蛇上了仙雲。
    白帝也伸手撫了撫女兒的頭發。
    白蛇又道：“父親、母親，你們何時知道我的存在的？”
    素蛟道：“你被翼道人送走後，阿招就來救走了我。我們數次尋找過你的下落，卻到處找不到。如此過了萬年，我們都以為你早已死了。
    “直到五百年前，我們一同去大地遊覽，發現了你的存在。那是在昆侖山下的一處山穀中。我看到你，感知到你不同。我用溯源神晶查看發現你就是我們女兒！
    “我們都十分喜悅，我本來想當場把你帶走。可是看你還不脫蒙昧，你父親就不太喜歡，他就想觀察你幾年，看你表現如何。
    “但一看之下，你父親大失所望，因為不久他看到蛇身的你與一條青蛇交尾。他頓時大怒，就把你和那青蛇分開，並祭出神雷，要把那青蛇殺死。”
    白蛇聽得膽戰心驚，明知故問道：“後來呢，那青蛇被殺死了嗎？”
    素蛟道：“沒殺死。有人擋住了你父親的雷擊，把青蛇救走了。後來才知道是麻姑把青蛇救走了。之後，我們抹掉你以前的記憶，將你托付給黎山姐姐照管，就離開了你。”
    “原來如此！”白蛇道，“你們為何抹掉我的記憶？”
    素蛟道：“不想讓你記得那條青蛇。我們不接受傳承我們高貴的血脈的白帝與素蛟之女，卻與一條蒙昧殘忍的青蛇配成一對。”
    白蛇道：“你們確實高貴。但那青蛇就是我現在的道侶青兒。”
    白蛇剛說完，就聽得白帝哼了一聲：“那青蛇不是你道侶！你早已經有了道侶。”
    “你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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