窯的空隙四處冒煙，熏的其他人站在上風口，躲得遠遠的，趙東這個夥夫離不開，眼淚一把把。
    等窯燒熱，外麵的泥塊都被燒黑了。
    炭往外麵扒拉點，把裹了荷葉、枇杷葉、泥巴的雞、雞蛋、野鴨蛋、紅薯、豬腳等，都下到窯坑裏。
    用沙土又把窯都封上。
    趙東把鏟子插在地裏拍拍手，“大功告成，就等著吃好吃的吧。”
    “爹，好了嗎？啥時候能吃啊？”
    “我都聞到香味了，姑丈你別走了，天天在我們家吧！”阿陽高興的看著趙東說道。
    “那不行啊，都快過年了，晚上我們就要回去。”
    “啊？這麽快啊！”
    悲傷來的太快，阿陽笑著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和姑丈在一起才有意思呢。
    女人回灶房煮飯。
    差不多一個小時飯菜上桌，窯雞時間也差不多了，他們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過去開窯。
    “姑丈等會，阿海讓表弟給我捎了兩個小炮，咱們放上聽個響。”
    “嗬嗬，還啥都知道呢……。”趙東笑著說了一句，等著阿陽放完在開窯。
    阿陽也不知道在哪裏學來的封建迷信這一套，也不害怕，像摸像樣的把小炮點著，然後飛快的捂住耳朵……。
    開窯大吉，儀式感十足。
    開窯後，陳父、趙東、陳大哥人手一個工具，在泥塊、碳灰、沙土中尋找埋進去的食物，場麵有點搞笑。
    “這個大泥塊包的應該是雞。”
    趙東扒拉出一坨大的泥塊，用鋤頭扒拉來扒拉去的，想滾掉上麵的沙土和煙灰。
    “那我這個應該是豬腳吧？”陳大哥說的不太確定。
    “差不多吧，剩下的就是蛋和紅薯，都要小很多，快把泥巴敲開，看看裏麵的肉是不是挺好的。”
    “要是失敗了，你來老丈人家隻能吃糠咽菜了。”陳大哥開玩笑。
    他話剛落那邊傳來陳大嫂高興的喊聲，“這個雞窯的剛剛好，哎呀，色香味俱全的，太成功了。”
    兩孩子早就迫不及待的跑過去了，圍在旁邊留著口水，等著被投喂先吃上第一口。
    “燙、燙，你這孩子慢點吃……。”
    陳母揪下兩隻雞腿，一個孩子一隻還熱氣騰騰的冒著氣。
    後麵豬腳打開賣相也非常完美，接著是雞蛋、紅薯都一一被打開端上桌子，香氣縈繞。
    紅薯有點烤糊了，不過敲開外麵一層，裏麵的還是很好吃。
    雞蛋也有烤爆的，但是不影響吃。
    舟舟、阿陽是吃著手上的、望著桌子上的，都想吃。
    成年人不做選擇題。
    想吃就都吃，又不是吃不起。
    人生大事不就是吃吃喝喝麽……。
    趙東把雞蛋和紅薯都遞過去，估計全都吃完差不多也就飽了。
    “還別說哈，這雞吃著是比燉的香還嫩……。”趙母先夾了一筷子到嘴裏誇讚一番。
    陳父看著桌子上的孩子們知道努力上進，心裏高興提議道“今天高興，你們女人也喝一點。”
    “對，喝一點。”
    “幹杯。”
    “幹杯。”
    ………
    這一頓吃的酒足飯飽，那叫一個滿足！
    喝了酒的陳父有點醉意，話也變得多了起來，拉著趙東大舌浪跡的嘮叨起來。
    讓他好好幹，掙點錢不容易多攢點，別花錢大手大腳的，下次來也別拿那麽多東西，家裏都有等等。
    反正是說了一大通，趙東很多都沒記住，心意他領了，一直附和著點頭說知道了、嗯、好好……。
    窮日子過來的老人，都喜歡未雨綢繆，能攢的都攢著，不敢大手大腳的花錢。
    以備不時之需。
    這是他們把過日子的經驗在傳授給小輩，雖然說的不一定對，但是不可否認是為了小輩好的。
    趙東也不能拂了這一片拳拳愛子心，不管做不做得到，態度很恭敬。
    陳母和陳大嫂也在忙活著帶回去的東西，“娘，醃柿子給秀秀帶上，還有新炸的麻油、菜籽油、花生油、鹹鴨蛋都拿了吧？還有家裏晾的各種菜幹……。”
    “拿了、拿了，看你都是分開裝的，就就直接拿過來了。”
    “嗯。”
    陳大嫂點頭應著，手上沒停的在檢查看看有沒有遺漏的。
    惦記著家裏的孩子，他們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騎上車帶著娘家人滿滿的愛，一家三口又走上了來時路。
    經過村口那片玉米地，陳秀指著和爺倆說起小時候的事。
    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
    夕陽西下，橘紅的光芒將他們一家三口籠罩，一種叫幸福的喜悅在空氣中流淌……。
    影子被越拉越長。
    他們剛到家門口，就聽到珍珠撕心裂肺的哭聲，嗓子都已經哭啞了，也不知道這是哭了多久。
    陳秀顧不上其他，先下車往屋裏跑。
    “哦哦……我們珍珠乖啊……不哭啊……，天都快黑了，你娘他們也快要回來了哈，哦哦……咱們不哭啊……。”
    “妹妹，來你看這是布老虎，還有這撥浪鼓，你聽搖一下還有聲音呢，不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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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裏趙母抱著孩子在悠晃，嘴裏絮絮叨叨的哄著。
    阿海拿著各種玩具在旁邊逗她。
    陳秀推開門，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麵。
    聽到聲音，趙母轉頭見他們回來了趕緊招呼著把孩子遞過去。
    “秀秀回來了，快，快，你來抱抱孩子，白天還好好的，太陽下山就開始找人，哭個不停怎麽哄都哄不好。”
    陳秀心疼的把珍珠抱在懷裏，可能孩子也知道娘親回來了。
    撇著小嘴，把臉埋在陳秀胸脯上，哭的那叫一個委屈傷心啊，好像害怕陳秀走了一樣，哭著哭著就要抬頭確認般看看她。
    這孩子真聰明！
    母愛泛濫中的陳秀心都要化了。
    好在，孩子是個好孩子，哭了一會就不哭了，也可能是哭累了，很快就在陳秀懷裏睡著了。
    小手緊緊抓著她的衣服，掰不開放不下的。
    沒辦法隻能抱著。
    見孩子睡的沉，趙母看看窗外趙東在把車上的東西往屋裏搬，阿海和舟舟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啥。
    “今天你大姐夫在家裏還等你們挺久呢，鋪子裏的錢和賬都拿回來了，過年了，想著和你念叨念叨。”
    陳秀坐在床上輕輕拍著孩子，“那不著急，都是自家人早一天晚一天的拿過來都行。”
    “自強他們說趁著現在時間短先和你們碰一次賬，發現啥問題還能及時改，時間長了怕哪裏記得不清楚，她們也忘記了。”
    “對了，自強過來還說可能是臨近過年了，鎮上都熱鬧了起來，順帶著鋪子生意都好了。”
    “哦，是嗎，那還挺好的，賬忘記就忘記唄，我們也信得過大姐、大姐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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