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裏。
    趙東不出意外的沒起來，還是陳秀見身邊一直沒動靜，推了他好幾下，他這才迷迷糊糊的轉醒。
    “到點了？”
    “嗯，喝了那麽多，都說不讓你弄，非不聽，現在好了，起不來了吧，今天還出海麽？不行就和爹說一聲，在家休息一天？”
    好幾天沒出海了，剛剛又花了一大筆錢，好不容易有天氣還不出海，爹要問起來咋說？
    反正她是不能去說，太尷尬。
    趙東伸手搓了一把臉，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陽穴，躺著放空了會，一個鯉魚打挺起身。
    “不了，還是出海吧。”
    見狀，陳秀把昨天疊好的衣服拿過來遞給他。
    “老婆你真好！”
    黑夜裏陳秀眉毛上挑，滿臉笑意的問他，“然後呢？”
    “娶你是我的福氣。”
    “哼，知道就好。”
    雖然伸手不見五指的，趙東還是聽出她的好心情，摸黑準確的抓住陳秀帶著涼意的手，輕輕拿到唇邊親一下。
    “當然知道，愛妻者風生水起，你看我就是因為知道，才對你好，然後你也更加對我好，良性循環咱們家才越過越好的。”
    陳秀都讓他說懵了，反應一會才捋順，覺得他這話也對。
    趙東要是對自己不好，那天天的自己在家也不會有什麽好臉色，孩子、老人的怕是要雞飛狗跳的。
    他幹一天活回來累個半死，家裏還一堆煩心事，那能不吵架麽，一來二去的惡性循環。
    沒好！
    “行了，行了，你就是在誇自己，這個家過成現在這麽好，都是你的功勞，我記下了，加倍對你好，晚上給你端茶、倒水、洗腳……。”
    “這可是你說的，別忘記了。”
    “好了，好了，你快出去吧，爹要等的著急了，我好像聽到娘起來了，應該給你和爹煮了早飯，讓你們吃完再走。”
    “嗯，你在睡會，我走了。”
    窗簾拉著月光沒有照進來，趙東走的小心翼翼，推門出去果然他娘已經煮好了早飯。
    他爹坐在那裏等著稀飯放涼一點，見他出來抬眼看了看，又低頭抽起大煙袋。
    “起來了就去洗漱，過來稀飯也就涼了，正好能入口，吃點在出去胃裏能舒服點，你們爺倆一樣非要喝那麽多，一點不讓人省心，那身體能扛的住麽，以後別跟我念叨頭疼屁股疼的……”
    趙母嘮嘮叨叨的站在灶台邊洗洗涮涮，將用過的鍋碗瓢盆都洗幹淨，收好。
    被嘮叨的父子倆裝聽不見，一言不發的盯著眼前的粥碗，趙父可能聽得有點煩，皺著眉頭伸出布滿老繭的手試探一下碗的溫度。
    見差不多能入嘴，就著豆腐乳、榨菜稀裏嘩啦的吃的特別快。
    趙母見狀又開始了新一輪的嘮叨，“吃的這麽快嘴巴能舒服麽，直接就咽下去對胃也不好，別看現在沒感覺，年紀再大點都找上來……。”
    一大早上的父子倆被念得頭疼。
    這就是所謂的甜蜜的負擔吧！
    漁船行駛在海麵上浪花還是有點大，風也大，越往遠處開越明顯，不過他們漁船大抗風浪能力強。
    作業倒是也可以，那些小一點的漁船就不行了，三三兩兩的一起返航，可能要明天才能出海。
    賺錢雖好，命更重要。
    誰也不會拿這個開玩笑，每年這個村那個村的，海裏不得死幾個，隻能樂觀的想，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風浪大在一起有安全感，還是昨天阿健說的一番話起作用了。
    今天出門他大哥、二哥就等在碼頭，說要一起出海，他們的漁船小，跟在大船身邊安心，有事還能互相照應一下。
    趙東無所謂的聳聳肩，一起就一起吧。
    漁船行駛了有兩個小時，到達經常作業的海域，幾條船分散開，留出安全距離他們父子合作把排鉤放了下去。
    緊接著。
    趙東又開船走遠一點下地籠，都忙完天色已經大亮，海風、浪花好像一點都沒小，遠處一起出來的幾條船隻剩螞蟻那麽大的一個小黑點。
    幾乎看不出來在移動。
    為了安全起見趙東跑到船艙拿出望遠鏡，一邊看一邊和趙父說話。
    “爹，等會咱們在拖兩網吧，我開船你眯一會，分揀完看時間，來得及就在拖一網……。”
    鏡頭裏，趙大哥和趙二哥兩條船一個方向，大剛和阿健兩條船則和他們正好相反。
    漁船搖晃的厲害，時不時的有海浪拍打到甲板上。
    他們都在拖網作業，看著幾人在船上都有說有笑的，似乎一點沒害怕，趙東接著把話說完，“來不及就早點收網回家。”
    “嗯，你哥他們都在正常作業吧？等會咱們拖網也往他們那邊的方向拖，過去看一眼。”
    “嗯。”
    趙東條件反射的點點頭，然而他忘記望遠鏡還沒拿下來，磕在鼻子上一陣酸麻之意上湧，眼裏蓄滿了生理鹽水。
    “怎麽了？”趙父見他擦眼睛問了句。
    “沒事。”
    在抬頭拿起望遠鏡，趙東想把周圍海域轉圈看一遍，也是想著這幾天大風大浪後，能不能有點意外收獲。
    突然。
    他轉動的身體停了下來，就看遠處的沙灘上密密麻麻的各種貝殼，堆積在岸邊似是築起了一道河堤。
    沿著海岸線鋪開形成一個大大的半圓形，為什麽是半圓呢，因為另一麵被孤島擋住了，他看不到。
    望遠鏡裏看過去，那些貝殼像是給沙灘鑲了一道銀白色的裙邊，柔美又壯觀。
    周圍還有不少海鳥在啄食。
    趙東驚訝了一瞬，轉頭對還在整理漁網的趙父說道“爹，那邊的孤島海灘上密密麻麻都是一片片的貝殼，還有老多海鳥在偷吃。”
    “啊？貝殼？海鳥？”
    “嗯，滿海灘都是。”趙東又強調了一遍，數量真的太多了。
    趙父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發現隻能看到孤島，島上的情況什麽都看不到。
    “爹，開船過去看看，數量少不值當搞，這次我看數量挺多的，整條海岸線都是貝殼，估計能夠咱們幾條船能撿上一天的。”
    “行，喊上你哥、阿健、大剛一起。”
    “爹，不用喊了，他們開船作業的方向是咱們這邊，估計也是風浪大，想要離得近一點。”
    “那行，你去開船，我打旗子告訴他們跟上。”
    “好。”
    等漁船到了孤島附近，趙父都被眼前數不清的貝殼驚呆了。
    趙東則一眼就認出來了那些海鳥，正是大名鼎鼎的“鷸”鳥，鷸鳥大家可能都不熟悉，但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相信都耳熟能詳。
    沒錯就是這個“鷸”鳥，體色暗淡，嘴細、腿長，是一種候鳥。
    以小魚、貝類、昆蟲等為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