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重光
    錫蘭亭可馬裏港，海風呼嘯著席卷而來，裹挾著大海的鹹澀與濕冷，狠狠抽打在 “鎮海龍” 號戰艦的鋼鐵軀殼之上。戰艦宛如一頭沉睡的鋼鐵巨獸蟄伏於波濤之間，其寬闊的甲板之上，各國代表心懷叵測、麵沉似水，腳步虛浮又帶著幾分不甘，在明軍將士冷峻目光的逼視下，不得不強裝鎮定地齊聚於此，參加這場關乎各方利益、暗流湧動的《日月盟約》簽署儀式。
    艦橋上，李奇身姿挺拔如鬆，傲然而立，左臂那道猙獰的傷疤袒露在外，繃帶雖已拆除，可那蜈蚣般蜿蜒的傷痕依舊醒目，仿若一部無言的史書，靜靜訴說著往昔慘烈的硝煙戰火與九死一生的驚險曆程。
    他右手緊握著象征和平的象牙權杖，然而那冷峻的目光卻不時朝北眺望，仿佛穿透了無盡的海天，望向遙遠的北方。那裏，羅刹人悍然入侵庫頁島的急報恰似一把銳利無比的利刃，直直刺入他的胸膛，刺痛著他那顆憂國憂民的心。
    “將軍，” 趙老頭微微弓身，腳步輕悄地湊近李奇，渾濁的獨眼中滿是機警，壓低聲音提醒道，“時辰已到，該開場了。”
    李奇深吸一口氣，胸膛劇烈起伏，似是要將滿腔的憤懣與決然都融入這口氣之中。緊接著，他猛地揚起手臂，高高舉起權杖，聲若洪鍾，響徹甲板：“今日，我大明攜各國締結盟約，唯願護海疆太平，諸位既來之，則務必恪守承諾！” 話語如雷，在甲板上空滾滾回蕩，卻似撞上了一堵無形的厚牆，撞不破各國代表心底那層層疊疊的盤算與私欲。
    葡萄牙代表率先登場，隻見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在日光的映照下閃爍著晶亮的光，腳步拖遝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有千鈞之重，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走上前。
    雙手哆哆嗦嗦地捧著一份鑲滿寶石的條約文本，那些寶石在日光下綻放出璀璨奪目的光芒，晃得人眼花繚亂，可在李奇、趙老頭這等曆經風雨、目光如炬之人眼中，這光芒之下必定暗藏玄機，說不定就是吞噬大明疆土的獠牙。
    趙老頭微微抬起下巴，獨眼之中精芒一閃，恰似暗夜流星劃過。多年來，他走南闖北、曆經滄桑，什麽樣的陰謀詭計沒見過，這瞬間的警惕如同獵豹鎖定獵物一般精準。
    他不慌不忙地向前邁出沉穩一步，慢悠悠地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精致的瓷瓶，裏麵裝的正是他親手研製、用以識破奸邪的特製顯影藥水。
    “哼，咱可得好好瞧瞧，這洋玩意兒裏到底藏了些啥貓膩。” 趙老頭低聲嘟囔著，那聲音仿佛從牙縫中擠出，帶著幾分冷意與不屑。
    手指穩穩地捏住瓶塞，輕輕一拔，發出一聲細微的 “啵” 響，隨後用一根特製的細毛刷蘸了蘸藥水，小心翼翼地在羊皮紙麵上緩緩一抹，那動作輕柔又謹慎，仿佛在揭開一層古老神秘的封印。
    刹那間，原本平整無奇的紙麵仿若被喚醒的幽靈，一張繪製得精細入微的澳門地圖緩緩浮現出來，地圖上不僅山川河流清晰可辨，甚至還用特殊的、不易察覺的符號標注了幾處關鍵地點，顯然是葡萄牙人處心積慮妄圖據為己有的鐵證。
    “喲嗬！” 林阿火本就火爆的性子瞬間被點燃，雙眼瞪得如同銅鈴，怒目圓睜，上前一步，蒲扇大的手一把揪住葡萄牙代表的衣領，大吼道：“你們這幫龜孫兒，好大的膽子！這是啥意思？莫不是想趁簽盟約之際，把我澳門的所有權偷偷摸走？” 那怒吼聲震得周圍人耳中嗡嗡作響，驚飛了停在桅杆上的幾隻海鳥。
    葡萄牙代表嚇得雙腿發軟，臉色慘白如紙，嘴唇顫抖得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結結巴巴地辯解：“誤會，這…… 這純粹是一場誤會啊！我們絕無此意……”
    “哼，有沒有此意，你自個兒心裏清楚！” 李奇冷哼一聲，眼神冰冷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好似臘月寒潭中的堅冰，“敢在這盟約裏動歪腦筋，打我大明領土的主意，真當我們是瞎子不成？”
    此時，荷蘭代表在一旁瞧得心裏 “咯噔” 一下，暗叫不妙，匆忙使了個眼色，身後兩名侍從心領神會，連忙抬上一隻巨大的、雕刻精美的木箱，箱子上散發著濃鬱醇厚的香料味，似是想用這奢華的香氣掩蓋他們的狼子野心。
    荷蘭代表滿臉堆笑，那笑容卻比哭還難看，上前一步，點頭哈腰地說道：“大明的各位英雄好漢，瞧這是我們精心準備的一點小小心意，滿滿一箱香料，望各位笑納。”
    趙老頭微微皺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慮，上前兩步，抬手打開箱蓋，一股濃烈刺鼻的香料味撲麵而來，熏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他鼻翼輕輕動了動，目光卻如炬般在箱內搜尋，很快，便落在了那份荷蘭人擬就的條約之上。
    果不其然，撥開最上麵一層香料，一份精心繪製的爪哇硫磺礦地契映入眼簾，那地契上的印章鮮紅如血，繁複的條文仿若荊棘纏繞，無不昭示著荷蘭人對這片資源垂涎三尺、妄圖在南洋擴張勢力的覬覦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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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哇！” 趙老頭怒從心頭起，額頭上青筋暴起，“我說你們咋這麽好心，原來是在這兒等著呢！這爪哇硫磺礦的所有權，你們也敢算計，妄圖在南洋擴張勢力，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吧？”
    荷蘭代表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尷尬地笑著，還想狡辯：“這…… 這隻是個小禮物，並無他意，各位切莫誤會……”
    “誤會？” 李奇大步走上前，手中佩劍 “鏘” 的一聲出鞘半截，寒芒閃爍，恰似夜空劃過的閃電，“今日這場盟約，是為護我大明海疆安寧，絕不容你們這般心懷鬼胎、肆意妄為，都給我把心眼擺正了！”
    一時間，甲板上的氣氛劍拔弩張，各國代表噤若寒蟬，仿若被寒霜打過的秋蟬，這《日月盟約》簽署的開場，便已危機四伏，仿若一點即燃的火藥桶。
    “哼，看來諸位還沒搞清楚狀況。” 李奇麵色鐵青，仿若被怒火灼燒，大步上前，揮劍斬斷英國人送來的寶箱鎖鏈，金屬碰撞聲震得眾人一顫，那聲響好似敲響了一記警鍾，“今日這場盟約之約，首要便是徹底根絕那喪盡天良的奴隸貿易！”
    說罷，他大手一揮，示意士兵把英國人送來的奴隸賣身契，當眾投入熊熊燃燒的火盆。火光衝天而起，映照著各國代表各異的神情，有驚愕，有不甘，唯有英國代表悄悄往後挪動腳步，藏在袖中的奴隸貿易法案已被汗水浸濕，那是他妄圖背著大明搞小動作的鐵證，此刻那法案仿若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手心冒汗。
    突然，傳令兵一路小跑，神色慌張，腳跟幾乎不沾地：“將軍，陽江急報！”
    李奇一把奪過密信，展開細讀，瞳孔瞬間緊縮，仿若被毒蛇盯上 —— 羅刹人突襲庫頁島，雅克薩等地的村莊慘遭屠戮，數千百姓流離失所，慘狀不堪入目，那血腥的畫麵仿若就在眼前。
    信中還提及，羅刹戰船裝備了新式火炮，射程驚人，遠超明軍當下的武器裝備，這無疑是雪上加霜。
    “老趙，” 李奇湊近趙老頭，聲音低沉且急切，仿若從牙縫中擠出，“咱們陸軍的榴彈炮，能不能改裝上船？得趕緊想辦法應對。”
    趙老頭眼中閃過一抹光亮，這個癡迷研究新玩意兒的老頭瞬間來了精神，仿若即將奔赴戰場的戰馬，鬥誌昂揚：“將軍是指大口徑的後裝艦炮？若加以改裝，或許可行……”
    “好，” 李奇牙關緊咬，握緊佩劍，仿佛要將佩劍捏碎，“定要讓這些北方來的惡狼，見識見識我大明海軍的厲害，絕不容他們肆意踐踏我大明疆土。”
    儀式在暗流湧動、危機四伏中草草收場，各國在李奇的赫赫威嚇之下，在大明擬就的條約上草草簽字，那簽字的手仿若灌了鉛般沉重。
    李奇獨自佇立艦橋，月光如水，輕柔地灑在他身上，卻驅不散他心頭如墨的陰霾。他遙望著北方星空，仿若能穿透夜幕，看見庫頁島上的滾滾烽火，那是百姓的苦難，亦是大明的傷痛，仿若一把鈍刀，在他心間來回拉扯。
    林阿火輕手輕腳走近，腳步仿若踩在棉花上，欲言又止：“將軍，北邊的事……”
    “阿火，” 李奇轉身，目光堅定如磐石，“你即刻帶人回陽江，讓三叔找曾用青，全力落實大口徑艦炮之事，越快越好。”
    “是！” 林阿火領命，剛要轉身離去，又被李奇叫住。
    “等等，” 李奇從懷中掏出一把左輪手槍，遞過去，“把這個帶上，說不定關鍵時候能派上用場。”
    不遠處，趙老頭正對著那大明水師畫就的世界地圖反複端詳，眉頭緊鎖，仿若在破解一道千古難題。忽然，他眼神一凝，目光落在地圖上的一點：“北緯 45 度，東經 142 度”，那正是庫頁島的坐標。
    他不禁喃喃自語：“將軍，這天下局勢，果如您所料…… 這看似定下的盟約，底下暗流洶湧，也不知能維持幾時。”
    在李奇強勢的軍事威壓下，各國此刻雖在南洋低頭簽約，可背地裏的算計從未停歇，這不過是暫時靠武力製衡達成的脆弱和平，一旦李奇的軍事力量從印度洋回撤，或是大明稍有示弱，便會再度陷入紛爭的漩渦，仿若平靜湖麵下的洶湧暗流，隨時可能掀起驚濤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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