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貝加爾湖宛如一塊鑲嵌在群山間的藍寶石，李奇摘下軍帽扇著風，看士兵們赤著膀子往湖裏撒網。
    滾燙的陽光把蒸汽戰車的鐵皮曬得發燙，幾隻紅嘴鷗正站在炮管上梳理羽毛。
    "大帥！快看這網！"王二狗拽著漁網大喊，三十多個漢子跟著號子往後拉。
    水麵突然沸騰起來，網中翻騰的哲羅鮭泛著銀光，最大的那條魚尾拍起的水花淋了眾人一身。
    炊事班長王老六叼著蘆葦杆跑來："龜兒子的！這一條魚夠做個吃飽一排人的全魚宴！"
    他抽出剁骨刀就要上前，卻被曾用青攔住。
    重裝軍團長挽起袖子露出黑熊般的臂膀："都別動！老子在漠陽江捉魚那會兒，你們還穿開襠褲呢！"
    士兵們哄笑中，曾用青雙手扣住魚鰓暴喝一聲，八十斤的大魚竟被他生生掄到岸上。
    魚身上的水濺在鄭大石臉上，剛打獵回來的旅長頓時成了落湯雞。
    "曾蠻子！"鄭大石抹了把臉，"你就隻知道打魚？弄的老子一身魚腥。"
    "熊聞到你們的味道都跑老遠了！天天就知道去打熊。"吳大用捧著荷葉包過來，裏頭是沾著露水的野草莓，"北坡的藍莓才叫甜，炊事班正熬果醬呢。"
    李奇用匕首切開西瓜，紅瓤在陽光下泛著水光："都嚐嚐，這是羅刹要塞地窖裏藏的。"他忽然瞥見張漢在樹蔭下寫寫畫畫，揚手拋去半塊西瓜："三叔，別對著賬本流口水了！"
    張漢慌忙接住西瓜："山長，咱們才兩天打了六百張狐狸皮，這要運回廣州..."他話沒說完，林遠旅長騎著馬跑了過來，馬背上還掛著兩隻撲騰的大雁。
    "炊事班在哪？這些蠢鳥吃魚內髒都吃傻了！"林遠甩下獵物，驚起一片正在偷吃魚腸的沙鷗。
    白色鳥群掠過湖麵，恰似撒向空中的一把珍珠。
    暮色初臨時，三百口行軍灶飄起炊煙。
    阮天豪揭開鍋蓋深吸一口："加了野蔥的魚湯，神仙聞了都要下凡！"
    "你那算啥？"恩傅拎著酒壇擠過來，"我帶了鄂溫克人釀的馬奶酒，配上烤肉..."他突然瞪大眼睛——四個士兵正扛著條兩米長的鱘魚走來，魚須上還纏著水草。
    李奇用樹枝撥弄篝火，火星驚飛了幾隻流螢："你們說，要是把廣州的廚子帶來..."
    "萬萬不可！"吳大用撕著熊肉連連擺手，"他們煮的東西連點辣椒都不放，淡而無味。"
    哄笑聲中，鄭大石神秘兮兮地讓人抬過來兩個大筐："猜猜這是啥？"掀開表麵的荷葉裏麵竟是蜂巢，金黃的蜜汁順著蜂房滴落。
    十幾個漢子頓時圍上來，王二狗把手伸進去搶了兩塊，卻不想裏麵還有兩隻活的蜜蜂，蟄得他跳了起來。
    "讓讓，讓讓，留兩塊給我！"曾用青擠了進來，操起兩塊蜂蜜，"這才是好東西，留點給傷員泡糖水喝..."他忽然抽了抽鼻子，"誰在烤鬆雞？"
    湖岸西側忽然響起歡呼，打獵隊拖著五架堆成小山的板車回來。
    恩傅旅長頭頂歪著個草環，手裏還拎著串牛蛙："沼澤地的傻麅子排隊撞樹，野鴨窩裏的蛋隻需兩個窩就能裝滿火藥箱！"
    李奇舀起碗魚湯，奶白的湯麵上浮著一層金黃的魚油："三叔，你算過這湖裏能養多少船嗎？"
    "若是按江南漁船算..."張漢在膝頭攤開地圖，"至少萬艘。但咱們要建的是戰船..."
    "戰船漁船都要建！"李奇指向湖心島，"在那裏修燈塔，東岸建碼頭——吳司令，你讓人明天去測水深。"
    吳大用正跟熊掌較勁，聞言苦著臉："大帥，我的人水性還不如秤砣..."
    "讓鄭一鳴撥兩個水鬼營給你。"李奇笑著把烤魚翻麵，"等船塢建好，打的魚都夠養數萬人馬！"
    星空升起時，幾個蒙古族士兵彈起馬頭琴。
    李奇靠著彈藥箱哼起小調，忽見張漢對著湖麵發呆。
    "想三嬸了？"李奇捅捅他胳膊。
    "我在算運力。"張漢推推眼鏡，"若把伐木場建在北麓，順色楞格河放排而下..."
    "榆木腦袋！"曾用青提著酒壇撞過來，"這時候該唱——妹妹你坐船頭喲！"他破鑼般的嗓子驚起夜鷺，對岸森林傳來悠遠的狼嚎。
    忽然有士兵尖叫著跳起來——幾隻狐狸正偷啃晾著的魚幹。
    恩傅舉起火把追去，卻見十幾雙綠瑩瑩的眼睛在灌木叢閃爍。
    "是狼群！"鄭大石抄起獵槍。
    "放下槍！"李奇喝住眾人，"它們比咱們早幾百年就在這兒了。"
    他抓起條魚拋向黑暗，"拿些內髒去西邊空地，算是交個朋友。"
    後半夜，值哨的士兵看見狼群在月光下分食。
    李奇帳中的汽燈還亮著，按地形標注的城堡，船塢，要塞，崗哨在地圖上標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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