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遠東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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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加爾湖的寒風如同千萬把鋼刀,將冰麵刮得發出尖銳的嗚咽。
伊萬的軍營裏,褪色的軍旗被凍得硬邦邦,在風中嘩啦作響,仿佛隨時會碎裂。
哥薩克士兵彼得羅夫跪在結冰的泥地上,用凍得發紫的手指拚命刨著凍土,試圖挖出點枯草來生火,指甲縫裏滲出的血珠瞬間凝成暗紅的冰晶。
“將軍,又有三個弟兄凍死了......” 副官阿列克謝裹著補丁摞補丁的毛毯,睫毛上掛滿白霜,說話時嘴角都在不受控製地抽搐。
伊萬猛地踹翻腳邊的鐵鍋,鍋裏凍成冰坨的馬肉湯 “砰” 地砸在帳篷立柱上。
他抓起半塊硬如磐石的黑麵包,牙齒剛咬上去,便 “哢” 地一聲響,差點崩掉牙,鑽心的疼痛讓他眼中迸出怒火:“張大就!等開春,我定要踏平那座冰城,把他們的骨頭都碾成齏粉!”
而明軍城內,地龍燒得滾燙,牆壁都泛著溫暖的紅光。
新兵趙柱子被羊肉的香氣勾得直咽口水,好不容易撕下一大塊油滋滋的烤肉,卻被燙得直甩手:“哎喲!班長,這可比咱們老家過年還舒坦!”
老兵王二麻子 “咕嘟” 灌下一大口燒刀子,酒氣混著肉香從鼻孔噴出,他用油膩的袖子抹了把嘴,指著窗外笑道:“瞧見沒?羅刹人現在連口熱乎湯都喝不上,活該!就他們那破帳篷,風一刮都能飛起來!”
城牆上,張大就戴著狐皮手套,輕輕摩挲著城垛上的冰棱。
他身後跟著的廚子抱著食盒小跑幾步追上來:“大人,新烤的鹿肉,還熱乎著呢!” 張大就接過鹿肉,咬下一大口,油脂順著嘴角流下,他望著遠處羅刹軍營零星的燈火,搖頭晃腦哼起了江南小調,歌聲在溫暖的夜色裏悠悠飄蕩。
沙皇皇宮的水晶吊燈在搖曳的燭光中,將尼古拉二世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牆上,宛如一頭張牙舞爪的怪獸。
“伊萬必須立刻撤軍!” 他暴怒地將沾著墨水的戰報狠狠摔在桌上,震得鑲金的墨水瓶傾倒,黑色的墨水在羊皮地圖上蜿蜒,仿佛一條吞噬一切的毒蛇。
“多爾袞的騎兵已經打到斯摩棱斯克,莫斯科的城門都能聽見馬蹄聲了!”
他青筋暴起的手狠狠揪住使者的衣領,唾沫星子噴在對方臉上:“告訴伊萬,要是再拿不下貝加爾湖,就提著他的腦袋回來!我會把他的頭掛在克裏姆林宮的塔尖上,讓烏鴉啄食他的眼睛!”
使者快馬加鞭,在風雪中狂奔了七天七夜,終於趕到貝加爾湖。
他跌跌撞撞衝進伊萬的帳篷,凍僵的嘴唇哆哆嗦嗦掏密信:“將...... 將軍,沙皇的急令......” 伊萬撕開信封,目光掃過信箋,假眼 “哢嗒” 一聲差點掉出眼眶:“議和?沙皇瘋了?我們還沒輸!那些明軍不過是靠堅城和火器苟延殘喘!”
他猛地轉身,卻看見幾個士兵正圍在一起,用刺刀刮著鞋底的凍瘡皮,那潰爛的傷口上還結著冰碴。
伊萬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指節因為用力過度泛著青白,最終,他咬牙切齒地下令:“派使者去見東方人,就說...... 就說我們願意談判。但告訴那些東方的老狐狸,別想占我們便宜!”
議和帳篷裏,獸皮地毯上的炭火盆燒得正旺,卻驅不散彌漫的火藥味。
羅刹使者康斯坦丁傲慢地仰著下巴,軍裝上的金線刺繡在火光中晃得人眼疼:“我們最多讓出貝加爾湖東岸十裏地,多一寸都不行!這已經是對你們最大的讓步!” 他重重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酒杯裏的伏特加濺出幾滴。
李奇派出的全權代表不慌不忙地端起青瓷茶盞,輕吹浮在表麵的茶葉,悠然道:“以勒拿河為界,外興安嶺歸大明,這是底線。” 他放下茶盞,杯底與木桌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
“否則,我們就繼續在這冰天雪地裏耗著,看看誰先撐不住。貴軍的糧草還能支撐多久?士兵們的靴子是不是都磨穿了?”
康斯坦丁的臉漲得通紅,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你們這是獅子大開口!簡直是強盜行徑!” 使者卻輕笑出聲,指了指帳篷外:“貴軍在歐洲節節敗退,能抽出多少兵力支援遠東?聽說多爾袞的騎兵已經在莫斯科城外紮營了?”
帳篷外,寒風裹挾著雪粒拍打在牛皮帳篷上,遠處傳來零星的槍炮聲,時而還夾雜著戰馬的嘶鳴,仿佛在為這場談判擂鼓助威。
最終,康斯坦丁 “謔” 地站起來,掀翻了身邊的矮凳:“不談了!既然你們沒有誠意,那就戰場上見!” 他大步走出帳篷,卻在掀開簾子時被寒風吹得一個趔趄。
使者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對副官說:“告訴張大帥繼續做好防備,這仗,還得接著打。”
波蘭華沙的石板路上,積雪早已被鮮血染成暗紅。
清軍騎兵揮舞著寒光閃閃的馬刀,如狼似虎地衝進大街小巷。多爾袞的告示用波蘭文和滿文寫著:“嚴禁私藏書籍,違者斬!” 墨跡未幹,就被濺上了百姓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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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清兵踹開百年老書店的雕花木門,店主約瑟夫死死抱住裝滿古籍的木箱,哭喊著:“這些都是千年的文化啊!是波蘭的靈魂!”
清兵頭目一腳將他踹翻在地,獰笑著抽出火把:“蠻子的東西,留著何用?燒!” 熊熊大火中,羊皮紙卷成灰蝶,在空中打著旋兒,仿佛在為逝去的文明哀悼。
在金碧輝煌的波蘭貴族莊園裏,多爾袞翹著二郎腿,把玩著鑲嵌紅寶石的鼻煙壺。
“把波蘭人趕到礦場和農田,讓他們一輩子當苦力。記住,不能讓他們識字,懂太多對我們沒好處。” 他斜睨著下方的親信。
“就像圈養牲口一樣,給他們吃的,讓他們幹活,別的,不需要!” 親信們諂媚地笑著,其中一人還掏出本子記錄:“王爺高見!小的這就去辦,保證讓波蘭人像豬狗一樣活著!”
波蘭小鎮的深夜,寒風拍打著揚科夫斯基家的木窗,發出 “嗚嗚” 的怪響。
油燈昏黃的光暈裏,揚科夫斯基的孩子們擠在破舊的草墊上,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手中的書。
揚科夫斯基一邊教孩子們拚寫字母,一邊緊張地望向窗外。突然,一陣急促的砸門聲響起,孩子們嚇得抱成一團。
“快藏起來!” 揚科夫斯基手忙腳亂地將課本塞進灶膛,火苗瞬間將紙張吞噬。
門 “轟” 地被撞開,清兵如狼似虎地衝進來。
“叛國賊!竟敢私授文化!” 清軍拖著金錢鼠尾衝進來,一腳把揚科夫斯基踹翻,趾高氣揚地宣讀罪狀。
揚科夫斯基被反綁著雙手,卻依然挺直腰板:“知識是光明,你們這群野蠻人永遠不懂!就算殺了我,也殺不盡求知的火種!”
福臨坐在高頭大馬上,緊緊攥著韁繩,手心全是冷汗。
他看著劊子手舉起寒光閃閃的鬼頭刀,揚科夫斯基那堅定的眼神和孩子們驚恐的哭喊聲,他在心裏冷笑。
皇叔說過,大清從山野裏走出來了,現在輪到他們去當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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