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合縱難成連橫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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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室內,高澄忍不住抱怨:
    “都怪韓百年這廝貽誤軍機,若不是他行軍故意拖延,若能在潁川北,趕得上與元柱合軍阻截侯景,何至於讓那逆賊退守長社?
    這一拖,非但侯賊未滅,反倒招西賊東進,真是豎子誤我,罪當萬死!”
    “大將軍息怒,侯景素來狡詐多謀,即便當日合圍成功,恐也難取勝。如今賊勢未平,西寇又至,韓司徒雖有過,但眼下當以大局為重——當務之急,還是得議定對策,抵禦兩敵之勢!”
    高澄目光從崔暹身上一掃而過,心中暗忖:當日韓軌叫囂著要取他性命,如今倒輪到他來替韓軌說情了,倒真是諷刺!不過崔暹此舉,倒也顯出是顧全大局。
    也就壓了壓心底怒氣:“元康,先前離間之計速速施行,再令西兗州全線嚴加戒備,河陽嚴守以待!”
    “諾,隻是大將軍,司徒所領大軍,是否下令後撤?”
    高澄一時也難以決斷,在廳中來回踱步,眉峰緊鎖,雖說定了離間計,隻是黑獺大軍壓境,仍是令他心生憂懼。
    何況對方還是王思政、李弼這樣的大將。
    “用計不過豪賭,若我軍力足以碾壓,何須使這些彎繞手段?可恨韓軌難堪大任!
    退兵,河南四州真到了黑獺手裏,又是芒刺在背!不退......又......”高澄生生咽下未盡之語,說不出滅自己威風長他人誌氣的話。
    高澄一向性急,明知該退又難言退。
    陳元康全然看在眼底,該如何相勸心中知道,不過崔暹在旁,此刻卻隻負手而立,靜待崔暹先開口,免得與他嫌隙更深。
    崔暹見陳元康無言,也就進一步:“大將軍,既得黑獺行軍動向,事急無緩,河南毗鄰關中之地盡陷侯賊之手,若派兵阻截黑獺,不知來勢路線,恐有不逮,眼下,應當速令司徒回師,以免我軍陷入腹背受敵之境,
    且黑獺割讓的河南四城皆為四戰之地,不若召回太尉從長計議?”
    步步退讓實不是高澄的作風,可眼下局勢逼人,不由得拽緊拳頭,指節發白:“可有王思政啦,弘農玉壁皆是他傑作......”
    陳元康見高澄遲遲不願定策,貿然說了一句:“大將軍,離秋收還有時日......”
    “這才五月,待秋收當時還需時日!”
    “大將軍,黑獺入境必定與侯景互為犄角之勢,若我軍留在河南,就如箭垛紅心,徒引二賊合擊。
    兵法雲"知進退者,方為良將",且退到河北,以將軍之計,或許還能隔岸觀火!”
    高澄微微收扇,覺得是這道理,繼而問道:“可是元康?這與你說的秋收,又有何幹係?”
    崔暹側目瞥過陳元康,隻見他攬袖趨前數步,近到輿圖跟前:“大將軍明鑒,以往大王用兵,多因事急從權,講究速戰速決。”
    手指觸及輿圖西線及南線要衝:“而今形勢有變,侯景引的是西南兩境之兵,此非速戰可解決之局,不若換個打法?”
    高澄依循著陳元康手勢瞥了一眼輿圖,目光掃回陳元康麵目,來了勁頭:“換個打法?說下去!”
    “古來合縱難成卻是連橫亦施,況且侯景、黑獺、蕭衍三軍,隻會是難相容易相斥。
    大將軍深諳其中道理,所以先謀離間之計,乃謀而後定。
    謀國如弈,當先靜觀其勢。未察風雲變幻,豈可輕落子?必待洞悉天元之爭,方可設劫爭勝。
    觀局、設局、入局、破局,四者環環相扣,非求一鼓而成,乃需長謀!
    侯景據的四戰之地,從正月起百姓邊大量流離東北部,即便熬到秋收,糧草往後,最多熬不過一年!
    指著西南糧救,隻怕也是杯水車薪!且侯景一人,最終隻會擇一勢依附,換個打法便是謀而後動,我們退觀其變,便是上策,此退非敗,乃以退為進!”
    高澄大喜:“元康果然善略,得卿之言豁然開朗!”
    陳元康隻是淡然一笑,並未還禮。
    崔暹對著陳元康也微微拱手:“陳縣公長謀之計,令暹受教!”
    話音未落,陳元康恰好截住崔暹動作:“崔中尉多禮那,無端端的,真是折煞元康啊!”
    高澄嗤笑,隻回身落坐,書了召令:若黑獺大軍將至,即刻班師回鄴。
    另外有命斛律金散布密探斥候,時刻關注黑獺大軍動向,隨機而動。
    由於東魏主力圍困侯景於潁州,隨著李弼大軍一路東進,西魏廣宗縣子魏玄與開府李義孫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得伏流城。
    李弼麾下將梁椿,亦率精兵強攻閻韓鎮,斬鎮城徐衛。城主卜貴洛見大勢已去,隻得領千餘殘兵開城納降。
    與此同時,西魏李遠及陳忻得宜陽,攻取九曲城,盡管爾朱渾道元帥了三千兵馬馳救,還是大敗退兵。
    六月,未免腹背受敵,韓軌聽令撤潁川之圍,引兵北歸鄴城。
    向南線王思政則一路高歌猛進,先攻取了魯陽,繼而揮師東進,直逼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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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自李弼大軍到了新城,侯景兩端相投的消息也漸有所聞,又恰逢斛律金引兵至廣武,於是暫作停留。
    韓軌撤兵後,侯景總算舒了口氣。隻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不過剛脫險境,又開始了新的算盤。
    侯景心中早已決意投梁,所謂割城求援不過權宜之計。
    唯獨對李弼麾下精銳垂涎不已。旋即派遣使者邀李弼、趙貴赴潁川宴飲,明為接風洗塵,實則暗藏禍心,欲圖吞並這西魏軍以壯大己勢。
    本就是多年的沙場宿敵,縱使眼下共對高澄,又豈會真心歸附。
    夏日炎炎,李弼正於營中檢閱軍陣演練,見轅門外一小卒匆匆奔到跟前,單膝跪地遞上邀函:“稟太尉,侯景遣使攜書,邀太尉與諸位將軍赴長社城宴飲,說是要為太尉接風洗塵!”
    “知道了!”李弼接過,就領著趙貴等人回到帳中,一邊解開身上甲胄,一邊詢問趙貴:“侯景設宴相邀,元貴,你怎麽看?”
    趙貴不假思索,冷笑道:“且不說侯景南投的消息是真是假,如今韓軌都撤了,他若真心相附,該是引軍往西,由我軍接管潁川,但他卻按兵不動,反而邀吾等入長社......怎麽說這都是侯景的地盤,隻怕是他設下的鴻門宴罷!”
    想韓軌早早退兵,儼然一副坐山觀虎鬥的架勢,李弼也清楚,或許侯景南投的消息不假,但來回去信請示宇文泰需要時日,且王思政行軍並無收勢。
    “那這邀函直接回絕?”
    “不如將計就計,就言我軍長途疲憊,反邀侯景來營赴宴,趁機生擒侯景,控製他的軍隊?”
    李弼深吸一口氣,來回踱步思量後,終是搖了搖頭。
    “太尉有何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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