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借刀被綁同一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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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山石隔縫,隻見李昌儀與王含芷兩人立在梅樹之間。
“你說的都是真的?”
“這些話要是傳揚出去,可是會惹殺身之禍的,我又何必冒險騙妹妹呢?”
孝瑜雖隻有十歲,一聽李昌儀這話,也就知道其中必然牽扯一番算計。
王含芷聲音響起“既怕殺身之禍,姐姐又為何要告訴我這些?”
母親的告誡猶在耳畔,可畢竟這兩人都是父親的姬妾,若算計落到母親頭上。
於是借著假山掩影,再往悄悄向二人挪近幾步。
高湛瞧他如此,隻得跟進,不慎踩到樹枝‘哢嚓’一聲脆響。
“誰?!”李昌儀驚聲喝問。
高孝瑜當即拽過高湛的手腕,箭一般衝出山石間隙,往正道上奔去。
王含芷繞至山石後,垂眸看見雪上幾行腳印,輕移上前比對著自己的足痕。
“看來是兩個孩子。”
反正方才一直都是李昌儀在說話,王含芷心倒不慌。
“姐姐不必擔憂,反正方才你講的都是別人的醜事兒。”
李昌儀絞著手帕,指節具白。
“你說得輕巧,可他們要是傳出去了?傳到大將軍耳裏,順藤摸瓜查起來你倒有個兒子傍身,我有什麽?”
“姐姐勿惱,或許他們什麽都沒聽見呢!”
李昌儀猶自暗悔,向來謹小慎微,不想今日竟又落下把柄,更棘手的是連這兩個孩子的身份都無從揣測。
“姐姐既無其他事兒,妹妹我就先走了。”
“慢著,我什麽都告訴了你,你就這樣走掉?”
王含芷回眸淺笑“姐姐說了這些又有何用?大將軍的心是算計不來的,這也是姐姐告誡我的。今日之事,我自當守口如瓶,姐姐也勿要多心!”
李昌儀疾步上前攥住王含芷的手腕“什麽守口如瓶,你必須將此事透露出去!”
“你?!”
“那個琅琊公主一日在高澄身邊,你的兒子就永遠隻是庶子,你也永遠隻是高澄後院可有可無的擺設你甘心?”
“嗬!就算沒了琅琊公主,還有一個馮翊公主,更何況孝琬才是嫡子,我拿什麽去爭?”
王含芷想要擺脫李昌儀的桎梏,卻沒想到她五指如鐵,捏得自己手腕生疼,任如何掙紮都紋絲不動。
“你為何來晉陽,我心知肚明,就算你不願意,大不了我豁出去,也要在大將軍麵前演一出姐妹情深的戲碼。”
話音未落,已利落拔下王含芷發間數支珠釵。
這才鬆開她的手腕。
“若不是我們姐妹情深,妹妹又怎會贈我這些金釵玉珠?”
說罷拂袖,步履匆匆消失在梅林盡頭。
王含芷指尖輕顫,撫著散亂的雲鬢。
不禁自嘲,本想借刀,卻反被李昌儀生生拽上了同一條船。
心中亦不免生出疑雲,她尚且是為了孝珩的奪嫡之路,可李昌儀既不得大將軍青睞,又為何執著於除去秦姝。
不及多思,指尖輕挽散落的青絲,待理平衣襟褶皺,如沒事兒人一樣,款步出了梅林。
至晚間,與孝珩一起用膳,王含芷想起白天之事,不由淺聲問道“二郎,今日功課可曾用心?”
“阿娘,您不用反複叮囑我,老師布置的功課,我可沒有一點落下。”
“那今日在學館中,可有人悄悄溜出去玩耍,惹得先生動怒?”
孝珩咧嘴一笑“倒是九叔叔與大哥,總愛幹這事兒,今日還嚷著踏雪尋梅,最後連梅花影子都沒看到,反倒被先生罰抄《禮記》三篇。”
原來那兩個孩子,是孝瑜與高湛。
王含芷抿出一笑“那你多給我講講,你們學館裏的趣事兒。”
“阿娘,孩兒才來晉陽多少時日,哪裏能知道什麽趣事兒?不過九叔最愛捉弄人,旁的小叔叔都怕他。可大哥還跟他格外親近,總是同進同出”
“那四郎如何?”
孝珩眉眼頓時舒展“四弟最是乖巧還好學,跟他待在一塊兒最為舒心。”
“幾個兄弟中,我最喜歡他,別看長的跟個女孩兒似的,卻能開得硬弓,年紀這般小,都敢試爬上馬背站立起來”
兒子越是絮叨叨的講著他四弟的好,王含芷心裏越是惆悵。
“好了,二郎,先用膳!”說罷,再夾了塊青蔬放到孝珩碗裏。
此時,心底不由泛起幾分思量。
從上次爭執以後,高澄秦姝兩人猶自鬥氣僵持,知了秦姝還曾找過蘭京,心底更加惱火。
白日裏朝務繁雜,尚能專注政事,可每當案牘勞形之餘,心裏又總想著去蒹葭苑。
索性將蘭京調至跟前侍奉,既是賭氣,也是存心要較這個勁。
晚膳時,高澄夾起一塊鴨肉,細看一眼並不引人食欲的粉白肉質,最終放入口中淺嚐。
“你說這是蘭陵蕭氏喜食的佳肴,我倒覺著鹹苦難咽。”
“是我廚藝不精,大將軍恕罪。”蘭京應答的語氣平靜得聽不出任何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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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自嘲一笑。
“說來可笑,世家子弟又如何做得了皰廚?我偏生要把你按在這個位置上,所以阿姝惱我如今倒好,這鹹澀滋味,終究還是落在我自己舌根上。”
方才提起蘭陵蕭氏,高澄不由起了興致,隨即說道
“過來,坐下與我一起喝酒!”
高澄的口吻不帶命令,蘭京抬眸,此時不想招致高澄不滿,往前緩行兩步後,才自然行步。
到案前習慣性撩袍,才發現身著的短褐,根本無袍可撩。
這一小動作高澄看到眼裏,唇角不由泛起一笑。
侍從趨步上前,再奉上一隻漆耳酒觴,隨即退下。
高澄親自執起酒勺,舀滿兩觴,抬手將其中一觴推向蘭京。
“梁主如今年逾八旬,仍能臨朝聽政,莫非佛法之中,有何長生延壽之法?”
“佛門講求寂滅無相,本無壽者相,又何來延年益壽之術?”
高澄聽了蘭京回答,淺笑,舉起觴酒與他相對“且飲酒。”
他一向不喜宿醉的渾渾晃晃,隻是淺酌一口。
“求寂滅無相,卻傾舉國之力,勞師遠征蘭京,依你之見,梁主此舉,可算明君之道?”
蘭京本以為高澄又會一番羞辱,卻不想道出這一問。
隻是在梁國,蕭衍年歲越長,愈發聽不進臣子諫言,朱異以諂媚得寵,滿朝文武也不過將憂思埋於心底,誰又敢與人議論國主是明是昏?
沉默片刻,答道“大將軍乃魏臣,議論我朝國主自然無所顧忌,可我仍是梁國臣子,又怎可妄議君上?”
高澄聞言,眉梢一挑“莫非還怕我遣使去建康告你的密?”
“嗬嗬為臣之道,貴在直言敢諫,若人人緘口不言,豈不真應了杜先生那句‘主荒於上,臣蔽於下’?”
“今日在此,你但說無妨,我隻想聽聽一個梁國臣子,對於他們的國主會作何真論。”
蘭京抬眸與高澄相對,心下暗歎眼前之人,可恣意輕狂,放蕩不羈,卻又洞若觀火,明睿如神,還真是冰炭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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