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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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嘎吱。
那種皮肉和木頭擠壓的聲音還在緩緩響起,一隻粉白小手,以紙片般的形態從門縫外擠進來。
接著,又是一隻手掌。
而後,這兩隻紙片般的小手一左一右扣住門板,嘎吱嘎吱,一個穿著紅裙的女子身體從門縫擠了進來。
女人臉上掛著詭異的笑容,一點點把全身從門縫外擠過來。
正麵看是個麵容詭異的妖豔女子,側麵看隻是一張皮。
當女子完全從門縫裏脫身,站到院子裏時,李錦扶著腰間的橫刀,麵帶譏笑的看著她。
李錦看著麵容扭曲的女人,在夜色下的女人臉色慘白,表情詭異,似喜似怒,讓人毛骨悚然。
對視片刻,還是李錦先開口,“就知道沒那麽簡單。”
一陣夜風吹過,女人身體如忽然樹葉般飄過來,看起來動作輕盈,卻來勢洶洶。
李錦不閃不避,庚金之氣運轉,橫刀飛掃朝著女人頭顱砍去。
帶著大柳村一百二十九條冤魂的恨意,這一刀劃過,空氣都蕩出波紋。
哪知隻有一張皮的女人速度飛快,眼前紅裙一閃,李錦這一刀劈了個空,眼前隻有昏暗的空氣,哪有女人皮的身影?
李錦心中一涼,上當了?
心中警覺剛起,忽然背後如同被大蛇攀爬一般感覺到冰涼,眼角一瞥,女人那張詭異扭曲的臉,就在自己腦後,貼著自己的耳畔。
如果是縣衙裏的熟人,就會認出這張臉的主人,就是那吳順的妖豔老婆。
隻剩一張人皮的女人,此時正攀附在李錦的後背上。
李錦心底發狠,反轉橫刀朝著自己脖子劈過來,就要剁了這女人的腦袋。
人皮動作敏捷,輕輕一趴,整張人臉趴在李錦肩頭,發出嘿嘿的笑聲,躲開李錦的刀鋒。
趕緊收刀,總不能真劈到自己脖子。
李錦左手抓向肩頭的人皮,這鬼東西卻滑膩的又躲開,一張詭異的笑臉就在李錦腦後來回晃蕩。
已經快要進入夏天的氣節,李錦卻覺得渾身冰冷,猶如寒冬臘月,身體開始僵硬,腦袋也越來越昏沉。
下一刻,李錦空蕩的識海內,雙星閃耀,一股股銀白和赤紅的庚金之氣勃然噴發,充斥著全身。
庚金帶煞,殺伐之最。
周身紅光一閃,背後的女人發出一聲淒厲慘叫,被震飛出去。
原本身體冰冷的李錦,此刻渾身熱血沸騰,手提橫刀,追殺過來。
這女人皮輕飄飄的,但是速度卻飛快,李錦幾步追來,卻撲了個空,隻看那人皮如落葉般晃悠著落在了院中石盤之上。
下一秒,一道衝天黃色焰光從石盤中迸發,瞬間照亮整個宅院,也點亮了夜空。
忽然被強光刺激,李錦眼前一陣恍惚,等眨眼避開那強光,光焰消失,石盤之上站立著一個婀娜多姿的小婦人。
此時的小婦人不再是一張幹癟的人皮,婀娜多姿,前凸後翹,赤著雪白的小腳立在石盤之上,慘白的臉上也多了幾分光澤。
\"多好的皮囊,你為何非要偏偏毀了它?“女人搖曳的腰身,輕聲笑著,一手掐在腰上,一手翹著手指,嬌嗔著指著李錦,仿佛剛才的生死搏殺隻是情侶之間吵架而已,說話之間那一件紅色紗裙遮不住女人胸前的美色,隨著女人的動作上下輕輕晃動。
“妖孽!你為什麽要穿品如的衣服?”李錦大怒,眼睛瞪的老大,緊緊盯著女人的胸前。
“?????”紅裙女人被李錦問的似乎有點情緒不連貫,下意識的問出,“品如是誰?”
一道寒光已經閃到女人眼前,李錦趁著女人愣神,已經橫刀斬來,“品如是你奶奶。”
數根濕滑粘膩的黃色觸手憑空出現在女人身後,閃電般纏上李錦的雙手雙腳,把李錦定在了半空中。
看著被幾根觸手牢牢固定住的李錦,女人嗬嗬一笑,“若不是分身太多,本座又沉睡了一千八百年,今日豈能讓你毀了我的計劃。你不會以為就憑你,能傷了本座吧?今日那個射箭的鬼將,若是活著,本座倒是要小心些,可惜了。”
又是一根觸手激射,角落裏嗷嗚一聲,觸手收回,已經把大紅卷了回來。
“差點忘了,這裏還有一隻先天靈獸,嗬嗬,正好助本座恢複神元。”,大紅嗷嗚嗷嗚的掙紮著,眼看就要落入女人之手。
被觸手纏繞住的李錦全力催動體內的庚金真氣,觸手上冒出被火烤般滋滋的響動,但卻不能掙脫,急的心火上湧。
就在此刻,宅院的後門被輕輕推開了。
噠噠噠。
是蹄子踩在石板上的響聲,隨著蹄聲悠哉遊哉的走進來一隻體型壯碩的山羊。
李錦看到這山羊的時候,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媽的,又來一隻妖怪?
這山羊的體型比尋常的羊大了兩倍不止,身上的毛色髒兮兮,頭上一對羊角高高聳著,打了一個圈羊角尖卷向前方。
大山羊抬著腦袋用一雙大眼睛看了被觸手纏繞住的李錦一眼,對視之中,李錦竟然從羊的眼神裏看出了兩分譏笑三分不屑還有五分的幸災樂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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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山羊一步步走到院子當中,一個老漢也踏著步子走進宅院之中。
這老漢一頭花白頭發,滿臉的皺紋,額頭上的褶子能夾死蒼蠅,三縷胡須隨心所欲的垂在下巴上,穿著西北特有的坎肩,兩手揣在懷中,勾著腰,邁著老農氣質十足的步伐一直走到山羊邊上。
女人看著這古怪的一人一羊,沒有廢話,一根觸手從身後飛出,朝著老漢激射過來。
山羊輕輕一躍,羊角頂在觸手上。
啪。
碗口粗的觸手立刻化為一灘黃泥,落在地上,消散不見。
老漢用渾濁的雙眸看了一眼女人,緩緩開口,”血靈?“
女人臉上表情劇震,”你是何人?“
勾著腰的老漢稍微挺了挺腰板,沒有直接回答女人問題,緩緩從身後掏出一根皮鞭,慢慢把鞭子散開在手中搖晃著,”小家夥竟會胡扯,說什麽山戎祖靈,害的俺老漢著急忙慌的趕過來。“
嗖,老漢一鞭子抽出去,打在纏繞著李錦的觸手上。
嘩啦啦,幾根觸手化為黃泥落地。
李錦一個翻身,穩穩的站在老漢身側,躬身道,”多謝前輩相救,敢問可是鎮妖司的前輩?“
老漢點點頭,然後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李錦,沉聲道,”後生,這畜生害了一百二十九條人命?“
李錦趕緊拱手抱拳,”確有此事,尚有無辜百姓一百二十七張人皮為證。“
老漢歎了一口氣,麵向女人,”俺本想著看在你也是咱先祖之血澆灌出來的祭靈,能留你一命,看來是不成了呀。“
皮鞭甩出霹靂之聲,帶著殘影抽出,女人想要躲開,卻被那大山羊一頭撞回來,正好被老漢的鞭子抽中,發出一聲慘嚎。
隻這一鞭子,似乎給女人造成了巨大的傷害,摔落在石盤上的女人不停喘著粗氣,竟然已經是不能再站起來。
李錦心中駭然,以他現在的眼光,一看不出這頭山羊如何行動的,二看不出這鎮妖司的老漢是什麽境界。
老漢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李錦,似乎猜到他在想著什麽,”後生,別瞎想,俺老漢不是啥一品二品,也不是啥大妖變的。這孽障遇到老漢,算它倒黴吧。“
說著,老漢又是輕描淡寫的一鞭子抽過去,石盤上的女人被抽的皮開肉綻,流出黃色的液體。隻不過這次,這些詭異的黃色液體不再像有生命一樣扭動,隻是一灘黃泥一樣慢慢流淌出來。
似乎在向李錦解釋,又像在自言自語,老漢絮絮叨叨的繼續說著,”這狗東西,哪裏是什麽山戎祖靈,不過是山戎祭祀先祖時候的一塊禮器。跟俺們祖上血祭一樣,經年累月的被人血澆潤,又染了族人祖靈的靈氣,成了氣候。“
”俺原先就是咱羌人的老許,哦,後生你不懂,許,也叫釋比,就是你們說的大祭司。“
”咱羌人,你總知道吧?“
見李錦點頭,老漢繼續說道,”咱羌人世代生活在西北,本就是西戎族裔,跟這孽障的山戎其實是一族的。後生,現在懂了嗎?“
李錦恍然大悟,當年曾經攻入過西周國都的西戎。大祭司。
怪不得這東西在老漢麵前毫無還手之力,撞槍口上了屬於是。
老漢揚起手中鞭子,抖了一個鞭花,又一次重重的抽在女人殘破的身軀之上。此時的女人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身體已經如同破了幾個口子的布袋子,裏麵不斷流出黃泥一樣的東西,整個身體也不斷幹癟下去。
啪啪啪,老人的鞭子不停的抽打,石盤上的女人逐漸看不出人形,直到最後,化成一灘爛泥,又消失在石盤之上。
”成了,白山。“老人低聲喚了一聲。
早就昂著脖子等待著的大山羊得到了老人的允許,卯足力氣低頭衝鋒,一頭撞在石盤之上。
砰!
粗大的羊角撞在石盤上。
一道裂縫出現在石盤正麵,接著哢嚓哢嚓的碎裂之聲傳來,裂紋延伸拓展直到整個石盤碎成三瓣,一團暗黃色氣團從石盤斷裂之處中彌漫出來。
大山羊興奮的湊上去,深吸幾口氣,隨著這團暗黃色的氣團盡數被吸收,大山羊臉上浮出無比滿足的表情。
老漢把皮鞭卷起,走到已經碎裂的石盤邊上,輕鬆的搬起三塊碎片中最小的一個放在大山羊的背上。
又不知道從哪摸出來一捆麻繩,在山羊不情不願的表情裏把一兩百斤的碎石捆在羊背上,晃了晃山羊,碎石沒有掉落下來,才滿足的拍拍手。
”成了,這就算收拾了。“老漢轉頭告訴李錦,”回頭把這剩下的石頭挖個坑埋起來就行了,哦,還有這孽障禍害的村民留下的人皮,一把火燒了吧。“
李錦忙點頭稱是。
老漢揣著手在羊屁股上踢了一腳,”走了,白山。“
李錦慌忙攔住老漢,”前輩,稍等,不知前輩大名?將來上麵問起此事,我也好匯報啊。“
老漢眨眨眼,”嗨,老了,就糊塗了,一點規矩都不懂了,俺老漢沒報過名字嗎?“
”有人問起,你就說俺是鎮妖司的甘州老許。“老漢像是想起了什麽,一雙渾濁的雙眼盯著李錦看了片刻,”對了,你這後生,就是錦衣衛百戶李錦?“
李錦不明所以,隻是點點頭稱是。
老漢嘿嘿一笑,”老糊塗了,差點忘了,老漢俺出京之前,有人叫俺給你這娃娃帶句話。“
”一個月之內莫近女色,否則呀,嘿,你必有血光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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