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鳴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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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誌方還有兩年就到六十,但看著精神矍鑠,體態挺拔,坐在梨木交椅上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氣勢。
    若是不認得他,第一眼看上去隻覺得這人頂多才四十出頭。
    在周誌方身側,還站著一個唇紅齒白的年輕人,長的還算能說得上一句眉清目秀,但也隻是和尋常人比較,比李錦和宋明明都差的遠。
    年輕人臉上帶著些不忿,卻不敢直視李錦,在李錦目光掃過去的時候,趕忙低下了頭。
    帶路的風韻婦人和周誌方對視了一眼,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默默站到了周誌方的身側。
    “金陵右衛李錦,見過周僉事。”
    整個內書房裏,周家隻有三個人,一個下人也沒有,李錦按著規矩和周誌方見了禮。
    “李千戶,有禮了。”,周誌方站起身還了禮,順手指了指旁邊的座位,“請。”
    一般來說,不管主人家的宅院有多大,內書房這種地方都不會修的多寬大,哪怕皇帝的書房也是。
    京城裏的那座皇城,占地八十萬畝,但皇帝的書房,也隻有兩丈見方,有時候要召集內閣都要移步到偏殿,書房是坐不下的。
    周誌方的內書房,在李錦看來,比穿越前自己家的客廳差不多大,在這裏見自己,這周家的態度就有點意思了。
    別的不說,周誌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武道高手。
    看周誌方給自己安排的座位,和他相距不超過五米,隻要李錦願意,隨時都可以取走周誌方的腦袋。
    李錦沒有跟著周誌方的節奏去坐下,背著手四下打量著這個書房。
    “李千戶,在看什麽?”
    周誌方的語氣似乎這些天一切事情都沒發生過,李錦隻是順路來拜訪周家的後輩一樣輕鬆。
    李錦也是含笑點頭,
    “哦,沒什麽。”
    “隻是看看等下五百刀斧手會從哪個位置衝進來。“
    “哈哈哈~”,周誌方撫須大笑,“聞名不如見麵,李千戶不光年輕有為,而且愛開玩笑。老夫很是欣賞,說不得日後能與李千戶做個忘年好友,也是一番佳話。”
    李錦沒有搭茬,甩了下飛魚服的下擺,在周誌方側邊坐下,
    “周僉事,我不是讀書人,也不是文官,不擅長這一套,咱們還是談正事吧。”
    周誌方好像知道李錦要這麽說一樣,臉上並沒有意外錯愕等神情,隻是把手伸到一邊晃了晃手指。
    之前帶路的婦人從身後一處矮幾上拿起一摞賬冊來到李錦麵前,把東西放在李錦身邊,又回到了原位。
    “這是?”,李錦捧起這一摞東西,隨意翻動兩下,才發現不是什麽賬冊。
    “太平州一萬畝熟田的地契。”
    "什麽意思?”,李錦一手拿著厚厚的地契,一手無意識的用指節敲擊著椅子扶手,笑嗬嗬的看著周誌方。
    “李千戶竟不知此事?!”,周誌方一臉錯愕的樣子,“金陵右衛的那位宋百戶,不愧是李千戶的麾下,一心為國,勇於任事,就是查出了這和我周府有關的一樁陳年舊誤。”
    “四十年前,這江南有一場洪水,肆虐大半個江南州府,我泰興縣也不曾幸免。洪水退去之後,要重修堤壩,救治百姓,更要重整田地,一應所需,銀兩甚多。朝廷雖然會有賑災銀子,但一是災情不等人,二是受災的州府甚多,各個州府分一分,輪到泰興縣的也就三瓜兩棗了。”
    “為此,當年的泰興縣令便自作主張把太平州的萬畝公田當做抵押,押在我周家名下,從我周家借去了五萬兩銀子拿去賑災,除此之外,我周家另外捐了一萬兩當做賑災善銀。”
    “可洪災善後的諸事辦妥之後,泰興縣卻一直拿不出來銀子還給我們周家。當時的周家先輩並未逼迫縣衙清賬,這田地就一直掛在了我周家的名下。經年日久,竟把這事稀裏糊塗的忘記了。”
    “好在有宋百戶提醒,如今我做個主,周家就把這萬畝官田的地契交給李千戶。至於當年借給縣衙的五萬兩,這麽多年下來,從這田地裏得來的糧食早就兩相抵扣了。就是這太平州上還有個周家莊,裏麵幾百戶人家,其中不少人是幫我們周家打理田地的契戶,他們的身契就在地契下麵,也一並交給李千戶處置罷。”
    “周僉事,這是打算息事寧人?”,李錦抖了抖手中厚厚的地契和身契,一臉笑意,“這手筆,可有點大了。”
    周誌方一也不搭腔,隻是捋著下巴上的花白胡須,笑吟吟的看著李錦。
    “唉~”,李錦歎了一口氣,將地契和身契塞進了懷中。
    周誌方眼睛一亮,也是鬆了一口氣一般,重新坐直了身體,看了一眼身側的年輕人,緩緩開口。
    “河叉村一事,是周家下人周向豐為了討好周向睿自作主張,草菅人命,還請李千戶斌公執法,絕不輕饒。至於向睿。。。”,周誌方停頓一下,“跪下。”
    周向睿聞言幹脆利落的跪倒在李錦麵前,開始褪去自己的衣衫,露出肩頭和後背血淋淋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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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像是皮鞭抽打出來的傷痕。
    “此事因向睿而起,我已經家法處置。責令這個不孝子禁足兩年,不許出周家大門,明年的科考也不參加了,在家好好研讀聖賢書,以正德行。不知李千戶可滿意?”
    李錦不置可否,“周誌榮怎麽說?”
    “誤信手下謠傳,將錦衣衛當做了上岸水匪,立功心切,私自調兵,此事已經上報了江防禦史大人,等李千戶回到鎮江府應該就能收到禦史大人的公文。”
    四大江防營不歸屬金陵都督府管轄,屬於朝廷專門設立的江防禦史管轄,這個江防禦史衙門雖然在金陵但和金陵六部沒有關係,是朝廷的直屬衙門,也是朝廷重臣之一,隻不過不顯山不露水,存在感不高。
    “原來如此。”,李錦笑嗬嗬點點頭,“河叉村是下麵人自作主張,江防營是下麵人亂傳消息。”
    看到李錦的笑臉,周誌榮也是含笑頷首,“正是如此。”
    李錦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周向睿,“這位就是向睿公子?”
    周僉事一臉怒容,“正是這個不孝子,事情皆因他而起,隻怪家中寵他過甚,疏於管教,才出了這等事情。”
    “可惜了。”,李錦一聲歎息。
    周誌方有些疑惑,“可惜?”
    “本千戶聽信手下誤報,謀害河叉村李家三口的幕後主使就是周向睿,帶兵圍剿我錦衣衛的也是這個周向睿。隻因本千戶一向嫉惡如仇,年輕又衝動,一時激憤失手將周向睿就地正法了,還請周僉事上報朝廷,為向睿公子鳴冤。”
    在周誌方和周向睿疑惑的眼神中,李錦臉上笑容未減,小小的內書房裏閃過一片紅黃相間的刀光。
    赤裸上身的跪在地上的周向睿,脖子上出現了一條血痕。
    咕咚,人頭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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