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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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香教的大軍要攻打揚州,目標必然就是南門。
    因為北門要繞過“七道灣”,那裏地形複雜,屋舍淩亂,不適合大規模的人群行動。
    西城門外是轉運司衙門,作為級別比知府還高的運河轉運司衙門,依靠城牆又單獨修了一個環形城牆,搞成了一個甕城一般的軍事堡壘,是揚州城防禦最嚴密的位置。
    至於東門,繞過去要繞七八十裏,除非香教的人腦子有病。
    所以如果香教的叛軍真的想來攻打揚州城,南門是唯一靠譜的選擇。
    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揚州城的南門外已經亂做一團。
    上千百姓鼓噪著朝著城內湧來,不少人口中呼和著香教打來了之類的言語,有的還點著火把,映照著或恐懼或慌亂的麵容。
    “南兵竟如此不堪麽?”,隱藏在城牆下陰影中的宋明明緩緩搖頭,小聲感慨著。“鬧出這種亂子來了,這城門居然還沒關上,那城樓上的兵丁居然還在交頭接耳?”
    按照這個應急反應速度,恐怕用不著內應來搶占城門,等人群湧進來,到時候想關門也關不上了。
    除非大開殺戒。
    眼見匯聚的人群離城門已經不算太遠了,城門樓上終於有了反應,大概是當官的幾聲怒喝,一陣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城門內衝了過來。
    “李爺果然料事如神,這些香教探子都被勾引出來了。”,瞧著已經裏南門不遠的騷動人群,身側的陸九台把握著時機,又輕拍了一個馬屁。
    “說到底這是殺頭的買賣,不可能隨便真的就派一些受災流民潛伏到揚州城來,那些災民沒有人領著也幹不了這種掉腦袋的事。所以如果有提前埋伏下來的人,必然都是香教早年就培養的資深信徒。”
    “而這種人,數量不可能太多。”,李錦也抖開了自己的外袍,露出了和手下們配色一樣但卻是紅底黑邊的飛魚服。大紅色的錦繡衣袍出奇的鮮豔,上麵的金紋用的是真正的金絲繡出來,造價不菲。
    “該咱們動手了。”,李錦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注意甄別,盡量少出人命。”
    說完這句話,李錦陡然有種感悟。
    自己好像慢慢開始融入這個世界了,來自另外一段人生培養出來的道德準則已經開始慢慢改變,吩咐手下們盡量少出人命,而不是別搞出人命來。
    也好,將來自己要做的事,想來也不是一個純粹的“好人”能做成的。
    跟著李錦一起從陰影裏走出來的,是二十個頭戴麵甲的大漢。
    因為要悄悄潛入揚州,所以這些已經基本全部晉升為鐵屍的僵屍部曲們並沒有身穿那一套特意打造的鐵甲。
    無聲的排列好隊伍,動作整齊的撕開外麵罩的棉布衣袍,露出了黑金紋繡紅邊的飛魚服。
    這一套飛魚服,是李錦特意動用上輩子的審美修改設計出來的,和原版的飛魚服差別不大。更加修身,更像上輩子的軍禮服,但配色很有李錦的個人風格,紅與黑。
    宋明明也是扯開了外麵的罩袍,銀色的飛魚服特別顯眼,在李錦的示意下朝著城門內走去,邁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了錦衣衛該有的囂張跋扈。
    一邊走,一邊掏出了李錦交給他的腰牌,不急不緩的高聲喊道,
    “香教妖人作亂,錦衣衛金陵右衛指揮使李大人在此,揚州衛諸位速速關好城門。”
    從運河邊到南門之間要從一處叫做白馬廟的小廟繞過來,從白馬廟到南門之間是一條長約一裏半的直道,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道路。
    此時鼓噪的人群已經經過了白馬廟,距離南門城樓隻有不到一裏的距離。
    雖然太陽已經完全落了下去,但人群有打著火把的兄弟,借著火光和不算太亮的月光,董長豐已經看到了站成一排的鐵屍們。
    “就這點人想要攔住人群?”
    董長豐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些人太少了,怎麽敢就這麽站在人群的正前方?
    鬼使神差一般,他放慢了腳步,慢慢的從人群前列落到隊伍的後方,然後下意識的朝著身後看去,看看後麵有多少百姓跟上來。
    咦?
    他看見一個略顯熟悉的身影,那個最開始鼓噪起來的小哥。
    以及一大堆很像小哥的人。
    不是長得像,是身上散發的那種氣質很像。
    白馬廟所在那個位置,廟前的香壇和台階把寬敞的大道擠壓窄了不少,加上那一堆人黑壓壓的足足有兩三百,已經嚴嚴實實的堵住了白馬廟的路口。
    此時這些人都穿上了黑底紅邊的衣服,董長豐不知道那衣服代表什麽,隻覺得很好看。
    這些人都停在了白馬廟的門口,攔住了後麵跟著人群的百姓,那兩三百個精壯漢子列成幾排嚴嚴實實的堵住了路口,有想要強闖的,立刻就被擊倒丟在路邊。
    再有情緒激動的想要衝上來,就看到前排的漢子抽出了腰間的鋼刀,先用刀背啪啪的抽倒了幾個人,大喝一聲
    “錦衣衛辦案,閑雜人等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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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有旁人在一邊大喝:“有香教探子混進揚州城圖謀不軌,鼓噪人群意圖渾水摸魚,大家莫要被騙了。”
    “有不信的,且站到高處,往周邊瞧一瞧,哪裏有打來的香教大軍?”
    幾十個漢子齊聲高喊,這一下讓本來就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隻是下意識跟著跑來南門的百姓們停滯在了白馬廟之外。
    也有反應快的,似乎是察覺到了不對勁。
    確實,除了這南門外亂糟糟的,這揚州城外也沒聽到什麽兵荒馬亂的響動啊。
    便是揚州城的兵再少,想攻打揚州城至少也得來個三五千人吧,如今哪有什麽動靜?
    大夥都被騙了?
    越來越多的人信了錦衣衛的話,人群開始慢慢散去。
    南門大街上往前衝不敢,往後退也難的董長豐一顆心已經墜落到了穀底。
    因為在那些年輕漢子的腳下,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個人,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過去了。
    但其中一個人的身影,董長豐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又怕又敬的“大師兄”。
    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大家都上當了。
    這些自稱錦衣衛的人,假裝是香教的人在揚州城鼓噪,把自己這些真正香教信眾給引出來了。
    大街這邊,錦衣衛們已經基本完成了封鎖,已經從白馬廟過去的人群此時已經非常靠近揚州城的南門。
    “快點衝過去啊,別讓那些當兵關門啊。”
    一個舉著火把的漢子高喊著,衝在最前麵,根本沒把前麵隻有二三十人的李錦放在眼裏。
    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一個紅底黑紋錦衣飛魚服的年輕人。
    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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