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每人再來拿一把喜糖，這次是慶祝這位姐姐逃出火坑，遠離渣渣。”
    “大家做個見證，如果那個渣男再糾纏姐姐，請為姐姐發聲。”
    詩詩從凳子上起來，噙著笑繼續派喜糖。
    今天，她是散糖仙女。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拿了她的糖，可要幹點力所能及的事啊。
    如果忽略她撐著網兜像螃蟹一樣橫著蹦，那身修腰連衣裙襯得小腰盈盈一握，真真是一笑百媚醉人間，秋水剪瞳惹人妒。
    何招娣既感動又受寵若驚，她並沒有認出當年在供銷社扭曲蛄蛹找腦子的那位就是眼前的仙女之姿，隻當是偶遇的好心人。
    “同誌，謝謝你們，你們幫了我，我本應該請你們吃飯報答的，但是我如今沒什麽錢，可能不能大魚大肉。”
    “如果不嫌棄，幾碗麵還是請得起的。”
    她笑得很真誠。
    雖然長相不算明豔，隻是平平無奇的普通女子，但她眼裏的光很亮，是那種自信的光。
    這種勇於打破常規的奇女子，能招到自己手底下，絕對不虧。
    不過她敢離婚，娘家又不待見她，應該是尋得了出路，隻能試試能不能撬到手。
    “姐姐，你叫何招娣是吧，剩下的糖都給你，祝你獲得新生。”
    “對了，如果願意遠走他鄉，就去我的商場工作吧，京市最漂亮的商場，你願意去嗎？”
    她在供銷社工作過，賣東西是熟手，商店和商業街的活都適合。
    何招娣覺得有點耳熟，“京市漂亮的商場有幾棟？”
    “暫時一棟，我的，以後還會有很多棟。”詩詩仰起高傲的頭顱。
    她就是這麽行！
    何招娣吃驚，“你的意思是，是你招趙鐵軍那個王八蛋帶著姘頭去商場工作？”
    詩詩左右搖晃手指頭，“商場是我的，人不是我招的，是我爸爸招的，他並不知道趙鐵軍的人品。”
    “不過你放心，趙鐵軍，我不要了，會通知我爸除他的名。”
    開業前還要重新篩選一遍，這是慣例。
    職業不分人品，在職軍人尚且如此，何況是轉業回家的。
    姐姐，我誠意這麽足，你考慮一下給我打工啊。
    何招娣愣了一下，會心一笑，“趙鐵軍要是知道他的好日子到頭了，估計會氣死。”
    他確實有一把子力氣伺候田裏的活，可自從跟村長那個守寡的女兒勾搭上之後就消極怠工，開春後地裏的活都是她何招娣幹的。
    哦，正是上個月在村支部接到進城工作的電話，兩人才勾搭上，甚至瞞著自己工作的事。
    也就是前幾天被自己撞見他們的jian情，聽到他們的毒計，趙鐵軍才跟自己攤牌的。
    一份工作就試出了人品，成本不是一般的低。
    “聽說要提前進行上崗培訓，他們這兩天就出門，火車票都買好了。”
    這個簡單。
    “臭蛋，你馬上通知爸爸處理，一定要趙鐵軍和他的姘頭一起接開除電話。”
    “他們明天應該收拾行李了，明天再通知。”
    高高興興出門，蔫頭巴腦回家，這落差，應該很酸爽。
    何招娣走出民證局的腳步是飄的。
    不愧是擁有一座商場都大老板，居然有移動電話。
    “周同誌，你的提議我得回頭才能確定答不答應。”
    “供銷社一個嬸子昨天給我介紹了一份給人做飯的工作。”
    “雖然不是長久的但我答應了，不知道她跟那頭說了沒，如果說了我不好推卻。”
    是個講信用的人，那更要撬牆角了。
    “走走，去供銷社。”
    詩詩拉著人就跑。
    謝臨十分好奇她是否還記得路。
    當時自己帶著她去供銷社，她的眼裏隻有兩邊後退的破房子。
    這個房子破，那個房子也破。
    一直嘀咕到供銷社，被櫃台上的糖果吸引，才不再關注破房子。
    很顯然，她精準摸到供銷社，而且根據何招娣提供的微末信息，找到那個嬸子。
    好消息是，那個嬸子今天沒空，暫時沒跟請人的那家說何招娣答應的事。
    壞消息是，何招娣的弟媳對她虎視眈眈，旁邊還有準備通過她弟媳買不要票物品的何母。
    “姐，你來做什麽？”
    “招娣，你已經不在這裏工作，來幹什麽？快回去，別給你弟媳添亂。”
    一致的嘴臉，不值錢的還以為她們才是親母女。
    “怎麽，供銷社是你家？我不能來？”何招娣已經決定離開這個充滿算計的城鎮。
    知道何招娣不是個好欺負的人，吃瓜小隊決定讓她自己解決蒼蠅。
    “嬸子，來一塊錢香瓜子。”
    大家長掏出一塊錢，找剛才的嬸子買了瓜子。
    助興的東西不能少。
    左右看了看，沒有凳子，牆角排排蹲。
    “你哪來的錢買東西？我知道你把工作讓出來不甘心，可是她是你親弟的媳婦，你弟在鎮上工作她也工作，兩口子才好互相照應。”
    “招娣，爹娘養你這麽大，沒短你吃喝，還供你上學，不求你報答父母恩，你弟出息也是你的靠山，幫他不是應該的嗎？”
    何母語重心長，一副為兒女掏心掏肺的模樣。
    何招娣嗬嗬。
    好一個應該。
    “供我上學？你怎麽好意思說出口？”
    “你確實生了我，但也隻是養到五歲。”
    “我五歲就開始割豬草，每天賺兩工分，我人小吃得少，夠養活我自己。”
    “再大一點四個工分，漸漸的6個，8個，頂一個大人，還要包家裏的活計。”
    “我的工分養自己綽綽有餘，剩下的年終換錢都進了你的口袋。”
    “說到讀書更可笑，我的工分換的錢完全夠學費，初二你不準我上學，是老師介紹胡火柴盒的工作給我，才讓我堅持讀完高中。”
    “這其中你昧了多少辛苦錢你一清二楚。”
    何母沒想到她會當著眾人的麵講這些陳年舊事，臉色難看極了。
    “那是多久的事了還拉出來丟人現眼，再怎麽說我都是你娘，我的話你就該聽。”
    “嫌久啊，那說點近的。”
    何招娣諷刺的視線落到弟媳身上。
    “工作是我自己考上的，她一句沒工作就不嫁弟弟，你以生養恩搶了我的工作給她。”
    “就這還不滿足，連我的定親對象都要搶給她姐。”
    “行吧，能被搶走的，我真不稀罕。”
    “可是我的好親娘，你怕我不肯讓出對象，把我推進河裏設計趙鐵軍救我逼他娶我，這個事沒忘吧。”
    “我記得嫁給趙鐵軍後我就說過跟何家老死不相往來，你是怎麽做的？”
    “我懷孕的時候你去趙家要雞蛋給你的寶貝城裏兒媳，然後推掉我肚子裏的孩子，導致我到現在都無所出。”
    “那次我們書麵斷親了。”
    “既然斷親了，碰到就應該當陌生人，你們一個兩個狗叫什麽呢？”
    “既要好處又要拿捏我，想什麽呢？”
    兩人怒目而視。
    “何招娣，你以為斷親就不是我生的嗎？你永遠都改變不了身上留著我的血的事實。”
    “姐，你敢這樣說我，信不信我讓我男人你弟弟永遠不理你。”
    “你結婚幾年沒生孩子，趙家肯定嫌棄你吧，沒娘家撐腰我看你怎麽辦？”
    說得好像被趙家老太婆嫌棄時給她撐過腰似的。
    “這就不勞你們費心了，你何家的血脈我高攀不起，陌、生、人。”
    “你……”何母氣得嘴唇發黑。
    臨近午時，並沒有多少人來買東西，最大的群體就是吃瓜小隊。
    盡管小孩多，也被何招娣的慘驚呆了。
    重男輕女到這個地步，真的很壓抑。
    她沒發瘋，都算她耐受力強大。
    “何姐姐，你有興趣改個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