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柔背著木柴進家門。
    張蘭坐在院子的小木凳上，脫了襪子，腳踝紅腫，正在抹藥膏。
    葉柔繞開她進了廚房，把木柴扔到柴堆裏，扯上油布遮住。
    廚房灶台還是冷的，趙秀蘭還沒有做飯。
    張蘭一邊揉腳踝，注意到葉柔身上的泥點子，看起來像是摔出來的。
    葉柔進了屋子，張蘭盯著葉柔的背影，想到村裏聽到的那些閑話。
    “葉丫頭最近有些倒黴啊。”
    “我姑母以前就是這樣，先開始倒黴，她覺得隻是小事沒關注，轉天一家子因為吃了毒蘑菇全死了。”
    “你是說她會帶著身邊人一起倒黴？”
    “你別在這裏瞎說。”
    “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要早些防備。”
    葉柔最近實在太倒黴了。
    被王倩栽贓、救人被王翠薇訛上，毀了臉還崴了腳，而這些事情都是在一個月之內發生的。
    和那個嬸子說的一樣，張蘭也被她帶衰了。
    就在剛剛她走在平路上，平白無故崴腳，腳踝腫成了饅頭。
    她懷了孕，還沒有滿三個月，最是要小心的時候，幸好肚子沒有事。
    葉柔就是個倒黴鬼，要是放任她繼續下去就是那嬸子說的天煞孤星，到時候會克死身邊人！
    不行，要盡快把葉柔嫁出去，彩禮拿到手就給葉耀祖換工作。
    張蘭想到前幾天找到她的李嬸子，來了主意。
    ——
    係統判定葉柔吃瓜成功，葉柔可以抽一次獎。
    按照概率來算，抽到粉色可能性占了一半，葉柔已經不想掙紮了。
    黑色指針瘋狂旋轉，最後在葉柔目光下再一次落在了粉色【完美比例】上。
    原身有一米六八，腰粗腿短，現下她腰細了一圈，腿卻比之前長了一半，已經是人體的黃金比例了，單看身形，像是後世的舞蹈生。
    她換上原身更粗大的衣服。
    這時候人們給孩子做衣服都會往大了做，這樣就能多穿幾年。
    原身的衣服褲子，都肥大的可以當麻袋用，完美遮住身材。
    下午吃了飯，葉柔下地賺工分。
    “萬眾一心，辦大事！”
    “我們都是一家人，集體就是我們的大家庭！”
    “為了共同發展，我們要努力努力，在努力！不怕苦，不怕累！”
    因為連著發生的兩件熱鬧事，江村長覺得村子裏人心有些浮躁，讓生產隊大隊長站在田埂上拿著大喇叭喊些振奮人心的話，好讓大家把心收一收，專注幹活。
    葉柔混在下地的人群中，分給她的是一塊稻田。
    這是葉柔最討厭的一個活，稻米葉子鋒利割手，天氣悶熱，她身上纏著一層又一層的束胸布條，再加上臉上的口罩不能摘，隻一會便熱的大汗淋漓。
    中午趙秀蘭隻讓她啃了一根玉米，她又餓又累還很熱，悶頭割了一會稻子便撐不住了，坐在田埂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她有些喪氣，這種日子要堅持下去太難了。
    父母在她高中時候因為車禍去世了，之後她一個人上大學，讀了研究生和博士，進入醫院成為主治醫生。
    驟然到了陌生時空，工作沒了，朋友沒了，她其實很茫然。
    葉柔想過離開，但她沒有錢，現在年代還沒有建立完備的交通設施和安全體係。
    她跑出去沒有介紹證明，隻能東躲西藏。
    一旦被人販子盯上賣到大山裏，才是真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小柔！”
    聽見有人叫她，葉柔看過去。
    一個瘦弱女人赤腳走過來，挽起的褲腿下是兩條黑瘦幹枯的腿。
    女人在葉柔手裏塞了一塊紅薯，“是不是餓了，快吃。”
    葉柔愣住，麵前陌生女人極其瘦弱，看著像是長期營養不良餓出來的，但她的目光格外溫柔。
    她不認識這個女人，但她確實很餓，接過紅薯，“謝謝。”
    瘦弱女人摸了摸葉柔的頭發，“跟小姨客氣什麽。”
    葉柔一愣，原身的小姨。
    她目光瞥見小姨手腕上，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淤青，“這是…”
    小姨快速收回手，窘迫的擼著袖子蓋住手腕，“前兩天從山上滾下來摔得。”
    葉柔是個醫生，摔傷和被打出來的淤傷她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
    小姨輕輕抬了抬葉柔的手，“快吃。”
    她的手骨節粗大、指甲灰白堅硬，連手背的皮膚都是硬的，擦過葉柔的手，像是砂紙。
    葉柔心裏不是滋味，低頭啃紅薯。
    紅薯已經涼透了，內裏沒有蒸透，葉柔卻覺得這是最好吃的紅薯。
    小姨見葉柔吃了紅薯就走了。
    葉柔看著她的背影。
    太瘦了。
    周圍割稻子的嬸子見到了這一幕。
    “鄭秀還敢靠近葉柔，也不怕趙秀蘭追上門罵她！”
    “她也不容易，孤零零一個人，鄭麗死了，她一個親人也沒有了。”
    葉柔聽出小姨活的很難，想著什麽時候去看看她。
    “死人了！”
    石破天驚一聲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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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柔跟著人群走到河邊，那裏已經圍了很多人。
    “唉呀，都泡發了。”
    “怎麽死在這裏了？”
    “上午瞧著還活蹦亂跳的呢，轉眼就死了。”
    葉柔站在人群中探頭看了一眼，小虎被人拖上岸，身子泡的發白。
    “小虎，小虎！”
    王翠薇連滾帶爬從岸上下去，跪在小虎屍體旁，一邊哭一邊叫他名字，試圖把他喚醒。
    小虎沒有應她，她突然崩潰了，瘋狂捶打自己的腦袋，響亮的哭聲震得整個河岸都在抖。
    周圍看熱鬧的人被這場景觸動全都安靜了下來。
    一片烏雲飄過來遮住了往日安靜祥和的小山村。
    村長和大隊長趕過來，退散了人群，將小虎屍體和王翠薇帶去了村委會。
    “這孩子怎麽死的？”
    “小虎總愛裝溺水，這次是真的，但是沒人信，都以為是他裝的。”
    葉柔從七嘴八舌的議論中拚湊出了一個真相。
    小虎貪玩從家裏跑出來，照常玩水。
    他上午腿受了傷，遊泳時候腿不舒服，再加上這幾天一直在下雨，大河水流急，小虎溺水了。
    他瘋狂拍打水麵，大聲呼救。
    洗衣服的嬸子們看見了誰也沒有當真，誰也沒信。
    等他屍體浮在水上，許久沒有動靜，這些人才發現小虎是真的溺水淹死了。
    經典狼來了的故事。
    葉柔回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趙秀蘭叩門，隻有葉耀祖屋子有電燈。
    她點燃一盞油燈，黃豆大的燈火抖動，一縷黑煙盤旋上升。
    葉溫又和趙秀蘭去住了。
    葉柔躺在炕上，長久的盯著油燈，莫名的她覺得四周安靜的可怕。
    像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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