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同向張陽身後看去。
    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幹淨利落，像是樂曲踏入客廳。
    從門關處走出一個女人，墨發披散，穿著銀灰色魚尾綢緞旗袍，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腕子上戴著春帶彩的玉鐲子，襯得整個人更加溫潤貴氣。
    女人越走越近，眾人不自覺屏住了呼吸。
    她白的如同羊脂玉，襯得唇色豔紅仿若熟透到糜爛的果子，狐狸眼眸漆黑，眼尾上挑，豔得像某種開到極致的奢靡花朵，勾的人移不開眼睛。
    尤其是眼尾的一點紅痣，魅惑天成，活色生香。
    似是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她眉尾微挑目露詫異，這一動，才讓人驚覺這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畫上的仙子。
    江昭被她目光燙到，倏然一驚，耳尖有些不自覺的癢。
    “你怎麽會來這裏！”林曼容見過葉柔，最先反應過來，因為太詫異沒有注意聲量。
    驟然響起的尖利聲音，像是石頭打碎玻璃，所有人回神。
    紀雁摁在扶手上的手收緊。
    太像了。
    果然是那賤女人的孩子。
    丁淑蘭微微抬起下巴，見紀雁笑的難看，心中更是暢快。
    紀雁回神，站起身，迅速調整好表情，走到葉柔身邊，“孩子，這一路來辛苦了。”
    待紀雁走到葉柔身邊，丁淑蘭撲哧一聲笑了。
    眾人就聽丁淑蘭笑嗬嗬道：“紀雁，你們穿的真像，站在一起真像母女。”
    紀雁剛才隻顧著看葉柔的臉了，才注意到葉柔身上的衣服。
    一樣的煙灰色，一樣是旗袍。
    紀雁引以為傲的雪白皮膚，站在葉柔麵前竟被襯托的暗沉發黃！
    她們倆站在一起，葉柔美的不像是真實存在的人。
    梁安寧一直以母親為傲，可當母親站在葉柔身邊時，像是被剝奪了所有的光芒，一瞬間就變得灰撲撲，失去了所有存在感。
    葉柔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她在鄉下長大，應該像池柳，黑壯粗鄙才對。
    梁安寧沒有紀雁道行深，眼中的嫉妒傾瀉而出，無法遮掩，她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是葉柔？”
    紀雁重整表情，看了梁安寧一眼，笑著道：“你這孩子說什麽傻話呢。”
    梁安寧被母親目光掃到，像是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冷靜下來。
    紀雁拉著葉柔坐下。
    葉柔坐下後，目光掃了一圈。
    她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人。
    更讓她詫異的是，這些人半數中她都見過了。
    友誼商店吃瓜的兩女一男：池柳、池可可、孟朝陽。
    比長笛輸給她的林曼容。
    在江家門口遇見的年輕男女。
    根據年輕男人手腕上的珠串，葉柔推測他就是江得海的私生子，江昭。
    至於年輕女人……
    紀雁見葉柔再看梁安寧，立刻介紹道：“安寧，你妹妹。”
    葉柔了然，梁玉山和紀雁的孩子。
    紀雁道：“曲司令的大兒媳，方尋英。”
    葉柔目光跟著看過去，方尋英顴骨高，眼睛小卻聚光，打量人的目光極有穿透力，嘴角勾著意味不明的笑。
    “這位是軍區政委池同的夫人，孟春萍，這是她的兩個女兒，池柳和池可可。”
    葉柔點點頭，池可可昏迷那天，她見過孟春萍，還是像那天一樣，臉色嚴肅，嘴唇抿直，飛快和她對視後又厭惡挪開。
    孟朝陽喃喃道：“葉柔同誌，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啊？”
    池柳也有這種感覺。
    友誼商店三人中，隻有池可可在a大見過葉柔，另外兩人隻在友誼商店匆匆掃了一眼，自然記憶不清晰。
    葉柔道：“友誼商店見過一麵。”
    孟朝陽恍然大悟，想起那天他和池柳在商店吵架，他不好意思笑了笑，“原來如此。”
    池柳眉頭微皺，她想到了沒有買到的手表，一定是葉柔買走了，再看葉柔目光帶著些不滿。
    她討厭搶她東西的人。
    丁淑蘭笑著道：“京市這麽大，你們都能遇上，真是有緣分。”
    紀雁見她開口，介紹道：“軍區副政委的夫人，丁淑蘭。”
    丁淑蘭格外熱情，身子微胖，眼睛很亮，麵頰紅潤，朗聲道：“紀雁，別光介紹安寧啊，她叫什麽名字，我們還不知道呢。”
    葉柔大大方方道：“你們好，我叫葉柔。”
    丁淑蘭欣賞點點頭，“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梁司令真是好福氣，兩個女兒都長得這麽漂亮。”
    “淑蘭，你太誇張了。安寧可沒有小柔漂亮。”紀雁一邊說，一邊走到旁邊坐下。
    葉柔目光下移落在她的腿上。
    紀雁走路一瘸一拐，左腳踝上有一塊硬幣大小的傷疤。
    “你在看什麽！”梁安寧注意到葉柔的目光，不滿道。
    她聲音尖銳，葉柔看著她，坦然道：“我在看紀阿姨的腿。”
    梁安寧剛要讓葉柔管好眼睛，話沒有說出口，紀雁攔住了她的話。
    紀雁拍拍瘸了的腿，笑嗬嗬道：“受過傷，走路有點費勁。”
    見她說的簡單，方尋英笑嗬嗬補充道：“我們這些人裏就你紀姨上過戰場，這可是子彈打的傷，還是替你父親擋的槍，腿差點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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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雁不好意思道：“都是陳年舊事了，和孩子說這些幹什麽，怪嚇人的。”
    她說著放下裙擺遮住那塊傷疤。
    紀雁繼續介紹道：“江教授的兒子江昭和曲家長孫曲明悟。”
    江昭和曲明悟坐在一起，五官其實有些相似的地方，眼尾是同樣的下垂，和曲婉寧的眼睛很像。
    但軍區大院都知道江教授潔身自好，很愛他老婆。即便江昭和曲明悟相像，也沒有人往這方麵想，這才得以讓江昭身份隱瞞這麽多年。
    葉柔衝二人點點頭，目光移到坐在梁安寧身邊的林曼容身上。
    紀雁剛要介紹，林曼容打斷了她的話，笑著道：“紀姨我和葉柔認識。”
    梁安寧不悅看向林曼容。
    林曼容沒有注意到，看著葉柔表情不善道：“葉柔同誌還記得我吧，畢竟上次見麵，你還勾引了我的對象。”
    此話一出，全場震驚。
    池可可不敢置信看向林曼容，她剛要開口替葉柔解釋，就對上母親目光，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江昭來了興趣，身體微微傾斜看向女主。
    葉柔表情很坦然，似乎被指責的不是她。
    紀雁幫葉柔解圍，柔聲提醒道：“曼容，你弄錯了吧，葉柔已經結婚了，怎麽會勾引你對象？”
    池柳眼睛一轉，立刻道：“她這麽一說，我也想起來了，友誼商店那天，葉柔身邊還站著一個男人，長得高大帥氣，出手闊綽，還給葉柔買了特別貴的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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