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點猩紅亮起。
    王紅紅站在房頂上，遠遠見到吉普車開進巷子，緊皺的眉頭鬆開，碾了煙衝著下麵喊道：“江哥來了！”
    下麵人頓時激動的鬼哭狼嚎，吼聲驚人。
    被周亮踩在腳底的小混混嚇了一跳。
    小混混正驚慌，長得白胖，打人拳頭卻一點也不軟的男人，薅著他衣領把他拽起來。
    “你不是要見我們老大嗎？來了。”
    白胖男人話音剛落下，四合院的門扣環動了一下。
    咣當一聲嚇得小混混一激靈。
    他眯著眼睛去看，隻見門外被引進來一個男人。
    月夜下，男人走進來，身量很高，套了件黑色外套，走進後，小混混對上男人目光，散漫冰冷，仿佛萬事都不入他眼。
    戴著眼鏡的小白臉拉開椅子，打招呼道：“江哥。”
    男人坐下，長腿交疊，掃了眼這邊，“怎麽回事？”
    小混混被白胖男人拽過去，扔在男人腳邊。
    “江哥，人都抓住了。”
    周亮聲音帶著幾分解氣。
    跟在江辰身邊說的上話的隻有三個人。
    孟關腦子好使，負責管賬、算錢、人事……亂七八糟需要動腦子的事，都被周亮和王紅紅扔給了他。
    王紅紅愛刺激，性子莽撞，隻聽江辰的話，最喜歡出差，尤其是去南邊的城市，美名其曰看花花世界。
    周亮是一早就跟著江辰的，性子穩重，講義氣。
    江辰要大肆購入陳舊破敗的四合院，周亮來京市，接手了這個事情。
    其他區域進展的都很順利，隻有這邊，和屋主談妥了價格，說第二天就去過戶，轉天再來，人就反悔了，死活不賣。
    這種事發生三次朝上，周亮找人仔細跟著，才搞清楚。
    原來還有一夥人也在買四合院，也盯上了這塊區域。
    這夥人原本就是這附近流竄的地痞無賴，突然聚集在一起，是有人雇了他們。
    周亮的人跟了幾天，才查出來，他們的頭頭沒在國內，過幾天才回國。
    這些人仗著身後有人支持，行事動作格外囂張。
    周亮被截了幾次，本就憋著火，還沒等他去找這些人談談，這些人自己送上門了。
    一群人拿著棍子上門，叫囂著要他們把已經買下的四合院給他們，否則就叫他們好看。
    周亮當時帶著人出去了，隻留了兩個人在院子裏守著，被一群人堵上門，毫無還手之地。
    等他帶著人再回來，院子門大敞著，留在家裏的兩個兄弟被打的鼻青臉腫，其中一個瘦弱些，一張口要說話就開始狂吐血。
    周亮氣炸了，跟江哥說了一聲得了準許後，他就在這邊守著。
    為了讓這群人再上門，周亮也去截他們談好得房子，把人惹毛，蹲三天總算是抓到這群混混了。
    周亮脾氣好，唯有一點自己護著的人要出事準發瘋。
    想到受重傷現在還住院得兄弟，火氣更大，使勁踹了小混混一腳。
    “這群人裏得頭頭就是他。”
    小混混是個有眼色的，能屈能伸，這年頭給誰幹活不是幹啊，為了錢沒了命，就不值當了。
    見這群人老大來了，再沒有剛才的囂張，滿臉諂媚。
    “大哥，你想知道啥，我肯定都說。”
    王紅紅從房頂上下來，見到小混混諂媚樣子，不屑嗤笑一聲，又點了一根煙。
    江辰擰眉，“出去抽。”
    “……”王紅紅點煙的手一頓。
    得，忘了江哥從良了。
    他煙癮大，沒有江哥得定力戒不了，老實去牆角抽煙了。
    江辰重新看向小混混，“雇你們得人叫什麽？”
    “不知道名字，就知道姓李，我都叫他李老板。”
    孟關擰眉，“不知道名字，人也沒在國內，怎麽找上你們的？”
    “我和他見過，二月初的時候，他帶著兩個外國人來這片轉過，當時喊我引的路。”
    不等問，小混混主動道：“當時李老板出手就特別大方，我就記住他了，隔兩月有人給我打電話，我去接知道是他，也知道他不差錢，就把這活接下來了。”
    孟關又問道：“這個李老板想要多大一塊地？”
    小混混比劃了一下，“這塊區域連著北邊那片荒地，他都想要。”
    孟關和周亮對視一眼。
    江哥要的也是這塊地方，看來是躲不開了。
    “這個李老板什麽時候回國？”王紅紅抽了煙回來，聽了幾句也插話問道。
    小混混沒有賣關子，“原本他說這個月就帶著老婆孩子回來的，但是似乎有什麽事情耽擱了，計劃推遲了，打電話讓我繼續買別停，別的就沒說了。”
    孟關：“你們平時都怎麽聯係？”
    “就供銷社的電話，我對象在那裏上班，有電話就叫我，都是李老板聯係我。”
    見問不出什麽了，周亮看向江哥，為難道：“江哥，這些人怎麽處理？”
    江辰漫不經心道：“你帶著他，等下次再來電話，我要知道名字。”
    周亮還沒答應，小混混倒是回答的飛快，“好嘞，大哥，你放心，這事我準能辦妥。”
    “狗腿子。”周亮踹了一腳這小混混，他才老實抱著腦袋蹲回去。
    孟關送江哥出去，問出他想了很久的問題。
    “江哥，北邊那邊荒地很值錢嗎？”
    那片荒地地勢低，連著林子，一下雨就是一大片水灘，收拾起來特別麻煩。
    反正孟關看不出那片荒地有什麽要買的必要。
    江辰目光轉向北邊，透過低低高高的建築，似是又看到了那棟困住了他半輩子的精神病院。
    上一世，他最開始被趙雨燕送去的是普通醫院。
    在醫院和曲家的暗示下，他確診為精神病，在醫院關了五年。
    五年後，定安精神病院拔地而起，江辰轉進醫院，此後近三十年再沒有出來過。
    據說定安精神病院的幕後老板就姓李。
    江辰目光劃過冷意，收回視線，散漫擺了下手。
    “走了。”
    孟關沒有攔，順著江哥剛才看的方向看了看。
    視線被建築遮擋，沒什麽特別的啊？
    他想不明白，幹脆不去探究，轉身回了院子。
    吉普車在他身後呼嘯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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