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離性失憶，因為創傷或極大心理壓力無法回憶重要的個人信息，這種失憶是大腦的一種心裏防禦機製，用於保護自身免受痛苦記憶的影響，並非由生理因素引起。”
    說到最後，葉柔沉沉歎了一口氣。
    上一世她學的是西醫，這一世她學的是中醫，結果遇到最多最棘手的病，是心理疾病。
    江辰愛憐的揉揉她蹙起的眉心：“慢慢來。”
    “對，不管怎麽說人活著已經很好了。”葉柔拉住江辰的手晃了晃：“江辰，謝謝你。”
    江辰挑眉道：“這算是驚喜嗎？”
    葉柔猜到他要說什麽，不情願的“嗯”了一聲。
    江辰得逞一笑，捏住葉柔的手把玩，卻沒明說討要什麽獎勵。
    葉柔被他不上不下吊著，心裏很難受，剛要叫江辰給她個痛快，去取金針和藥材的王紅紅回來了。
    “嫂子，東西拿來了。”
    葉柔瞪了江辰一眼，沒再追著問他，先去看楠楠。
    小丫頭身子弱，十三歲的年紀，身形看上去卻像是八歲，再加上長途奔波身體太過疲憊，這才生病。
    將驅寒的藥交給猴子，讓他去熬煮，葉柔則帶楠楠進了屋子，江辰等在門外沒有進去。
    楠楠躺在床頭，偏頭看大姐姐。
    葉柔選針，感受到楠楠視線，以為她害怕，安撫她道：“楠楠不怕，這個不疼的。”
    楠楠水潤大眼睛格外澄澈：“姐姐，我相信你。”
    說完，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緊張到鼻子和嘴巴都皺成一團。
    葉柔微微一笑，沒再逗她，給小孩做了針灸和推拿。
    這麽折騰一番，楠楠體表溫度降了下去，人也舒服的睡著了。
    葉柔擦了手，正要收金針，便又聽見院子裏響起痛苦的哀嚎聲。
    楠楠被吵醒，懵懂坐起身：“姐姐。”
    葉柔揉揉小丫頭腦袋，讓她繼續睡，她則快步走了出去。
    院子裏亂成了一團。
    老人不停抽打自己，哭嚎不止。
    王紅紅立在不遠處，嚇得手足無措。
    孟關氣的踹他一腳：“都告訴你了，偏要犯賤！”
    王紅紅委屈，但錯確實在他，老老實實受了這一腳，鬱悶的揉屁股。
    他就是想看看這藍色碎花布包裏有什麽，一走近，對上布包裏娃娃的紐扣眼睛，嚇得叫了一聲。
    這一聲嚇到老人，結果就成這樣了。
    猴子在旁邊幫不上忙，急得在原地團團轉。
    江辰被吵得頭大，要是按照他的想法，幹脆就將人綁住堵了嘴，但這是葉柔外婆，隻好忍了。
    葉柔一出來，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三個大男人加猴子這麽一個半大小子，圍著老人束手無策，神色皆很痛苦。
    葉柔歎口氣：“都讓開。”
    見葉柔出來，王紅紅和孟關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聽葉柔的話，拉著猴子齊齊後退三步。
    隻有江辰沒動，護在葉柔身側，提防著老人。
    雖然這是葉柔外婆，但以她現在的狀態，難免不會傷到葉柔。
    葉柔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江辰不情願停下，葉柔大步靠過去，腳步聲極其輕。
    像是小貓一樣無聲無息靠近老人，指尖金光一閃，嚎哭不止的老人驟然安靜了下來。
    她身子向後一栽，葉柔接住她，將人打橫抱起，塞進了屋子裏。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王紅紅鼓掌發自內心讚歎道：“還得是嫂子。”
    “這都怪誰？”孟關瞪他：“我都和你說了她受不得刺激，你還跑人耳邊去叫。”
    他說完，猴子也悶悶點頭，表示讚同。
    王紅紅大感冤枉，辯駁道：“我也被嚇了一跳好不好。”
    見孟關不信，忙跑過去，撿起碎花布包：“你看，嚇不嚇人！”
    葉柔安頓好外婆走出來，剛巧見到這一幕。
    碎花藍布包裏裝著得是個棉花娃娃，用各種碎布頭做的娃娃，醜陋詭異，棕色紐扣縫得眼睛，一大一小，還用紅線縫了嘴，確實有些嚇人。
    王紅紅展示醜娃娃，嘴裏還吐槽道：“這麽醜得娃娃，誰看了不害怕啊。”
    葉柔卻知道外祖母是在以這種方式，懷念當年那個沒出生的孩子。
    她搶過布娃娃，重新裹好，回了屋子小心塞進外祖母懷裏。
    再從屋子裏出去，葉柔叫猴子過來：“我外祖母這段時間，就拜托你和楠楠照顧好嗎？我會每天都來看她。”
    猴子沒有絲毫猶豫，當即拍著胸脯將這事答應了下來。
    要不是江辰和葉柔，他或許就找不回他妹妹了，他感激兩人恩情，下刀山上火海都要報答回來，更何況是這種小事。
    葉柔沒有覺得這種事是理所當然的，鄭重感謝猴子後，還表示會給他和妹妹開工資。
    猴子不肯要，葉柔卻道：“你和你妹妹以後需要錢的地方很多。”
    見他還是不鬆口，葉柔又道：“你不需要，但楠楠呢？她身體不好，需要補營養，身體養好後，可以去上學，這都需要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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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送妹妹去上學，猴子神情一鬆。
    原本猴子是打算帶著妹妹回昌渡鎮的，但是津市幫過他的郝姐勸他，說能留在京市就留下。
    回了老家，那個賭鬼爹爹沒準還會打他妹妹的主意。
    猴子這才打消了帶妹妹回老家的想法。
    其實他也在發愁，以後何去何從。
    這三年為了找妹妹，猴子走過不少地方，眼界也開闊了許多，他這才知道，女孩子不一定非要嫁人相夫教子。
    他想要妹妹也讀書學習，像葉柔姐這樣最好不過。
    所以葉柔的話剛好說到他心坎裏，猴子沒在拒絕，後退一步，對著葉柔鄭重的鞠了一躬。
    “葉柔姐，謝謝你，要不是你和江大哥，我和妹妹恐怕……”
    豆大的眼淚砸在石板上，葉柔見他哭了，有些無措，她不知道怎麽哄男人，下意識向江辰求助。
    江辰走了過來。
    見他一臉自信，葉柔鬆口氣，好奇江辰會怎麽安慰人，眨著大眼睛緊緊盯著。
    隻見江辰走到猴子麵前伸手拍拍猴子肩膀：“行了。”
    猴子點點頭，抬起腦袋，揪著衣角擦過臉，別扭道：“我不是故意要哭的，我……我眼睛裏進沙子了。”
    江辰一副你高興就好的表情，敷衍點點頭。
    成功讓人不哭後，衝葉柔一挑眉。
    “……”葉柔服了。
    見這邊沒事，王紅紅拉著孟關溜了。
    葉柔和江辰出了院子，見葉柔頻頻回頭，似是有些放心不下。
    “又皺眉了。”江辰捏著她的手，漫不經心道：“放心不下，可以把人接回去。”
    葉柔搖搖頭：“她現在的狀況太糟糕了，見不得生人，不能聽刺激聲音，還不能見孕婦，那邊院子人太多了，貿然把她接過去，隻會讓她情況更糟糕，而且……”
    江辰見她躊躇，心有所感道：“你不知道該怎麽和鄭老頭說這件事？”
    葉柔點點頭，臉皺成了包子：“江辰，怎麽辦啊，外公身體也不好，受刺激會暈，要是知道外婆這個樣子，唉——”
    她越說越喪氣，歎氣不止。
    江辰看她搖頭晃腦，心裏一軟，把人抱在懷裏晃了晃：“那就先不要說。”
    葉柔埋進江辰胸口，鬱悶點點頭：“隻能先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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