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煤海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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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從何時起,我似乎得了一種,永遠無法在一段親密關係中獲得幸福感覺的病。
    在我笑容的背後,永遠都會藏著悲傷。
    因為不自信,所以對每份愛意,都心存懷疑。
    因為常常懷疑,所以漸漸失去了愛人的能力。
    當電話那頭的石塵,正為獲得了我的喜歡而歡喜;當電話這邊的我,正為自己一時衝動後的口是心非而深感懊悔時,媽媽再度出現在了我的床邊,用她自以為正確的“理由”,對我表示關懷道:“行了,差不多得了。休息吧,別說太多話了!”
    然後,也不管我願意與否,便要“奪”走電話。
    自知執拗不過,我也隻好匆匆與石塵告別道:“就這樣吧,我得先掛了。拜拜。”
    聽聞我要終止聊天,石塵連忙對我提出了“約會”的邀請。“這周末你有空嗎?”
    與此同時,媽媽伸出手來,再度催促道:“拿來吧!別嘮了!我一會兒還要用電話呢!”
    媽媽的謊話,總是張口就來。雖然我每次都會失望,可當她對我進行下一次欺騙時,我又都會繼續選擇相信。
    比如我明明知道,她晚上從來不會使用那個電話。大多數的時候,她還會將電話線拔掉,以免影響她的休息。
    可我又怕真的會耽誤了她的“正事”,因此不敢過多地留戀,電話裏的溫柔。
    身不由己的我,又無法對石塵的邀請,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複,隻得含糊其辭道:“再說吧!”
    話音剛落,媽媽已經拿走了電話,對著那頭不冷不熱地說了句:“改天再說吧,天涯要休息了!”然後,便率先掛斷掉了聽筒。
    記憶之中,無論是與誰通話,我的媽媽都永遠都會是最先掛斷的那一個。
    她隻要將自己想說的話說完,就夠了。至於對麵還有沒有什麽未了的“餘言”,她才不會在乎。
    掛掉電話之後,媽媽卻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含笑問我道:“這個丫頭學習挺好吧?”
    聽有此問,我不禁好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媽媽答非所問道:“這丫頭挺好的。有思想,會說話。”
    許多年來,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她對我身邊的人,表示“讚賞”。不禁疑惑更濃,追問道:“怎麽的呢?”
    媽媽微笑著說道:“剛才接電話的時候,那丫頭的第一句開場白就是‘阿姨你好,我叫石塵,是跡天涯的同學。我的學習成績很好,在我們班能排前三名。’”
    聽著媽媽的回答,我不自覺地張大了嘴巴。
    實難以想象,這句令我的媽媽這種不講情麵的人,都難以拒絕的說辭,竟然出自於那個,給人感覺總是“呆呆木木”的小“悶瓜”之口。
    意外之餘,更多的卻是欽佩。
    試問如果是我的話,肯定無法做的比石塵更好。
    奇怪的是,她是怎麽知道,我的媽媽隻會對學習好的孩子沒有抵抗力的呢?
    正踟躕間,媽媽再度感慨道:“以後多跟這樣的人接觸接觸還行。看看現在你身邊的那些朋友,哪有一個正經人!”
    我知道,她最想否定的並不是我的朋友們。
    而是我近幾年的“人生”。
    是那個最近常令媽媽失望的我,連累了他她們受貶。
    心雖如是想著,我的嘴上卻依舊反駁道:“誰說的!我的朋友都個頂個的好!沒有他們,你可能都看不到我了!”
    聽到此話,媽媽的臉色瞬間便沉了下去。憤怒道:“你快他媽的閉嘴吧!沒有他們,你也不至於會走到那一步!”
    就這樣,她將逼得他的兒子“尋短見”的責任,從“早戀”一事,成功轉移到了我的朋友們身上。
    在她的世界裏,所有人都有錯。隻有她是永遠正確。
    凡有不好的因果,那種下惡因的那一個,隻會是別人!
    她永遠都沒有責任。
    我並不想再為此事糾纏,再度閉上了眼睛裝死。
    媽媽又憤恨地罵了幾句,見我始終一言不發後,便拿著電話,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重重地關上了房門。
    我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漆黑。回味著媽媽剛才誇讚石塵時的微笑表情,怔怔的有些出神。
    她似乎,已經很久都沒有對我表示過認同了。
    既然是托石塵的福,我才又得到了久違的“肯定”。
    那麽作為回報,當隨之而來的周末,她再度打來電話,約我去“煤海公園”時,我便很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對於一個鶴崗人來講,“煤海公園”四個字,可以說是承載了幾代人的童年記憶。
    直至現在,那裏也是許多孩子們周末休閑的首選。
    在我的兒童時期,有一個從來就沒有實現過的夢想,那就是在“六一”兒童節的時候,可以被媽媽牽著手,去煤海公園裏,過一個愉快的假期。
    其實媽媽帶我去過那裏。
    不隻是媽媽,還有我的爸爸。
    有一張早已泛黃的照片,背景是一個新年主題的冰雕。
    在冰雕的前麵,是我們一家三口。
    我被媽媽抱在懷裏,爸爸站在媽媽的右邊。
    爸爸在笑,我麵無表情,媽媽黑著一張臉。
    可惜,那時的我,也就幾個月大吧。
    沒能擁有這段,美麗的記憶。
    許多年以後,我曾拿著這張照片,問我的媽媽,“你照相的時候,為什麽要黑著一張臉?”
    媽媽答道:“我剛跟大鬼打完架。他為了哄我,非要帶我去公園。那時候你太小了,我不願意去,怕那麽冷的天,會凍到你!結果他不聽我的阻攔,抱著你就走,我是被迫著跟來的。再說了,那時候大鬼已經欠了一屁股‘饑荒’,誰有心情陪他逛公園!”
    聽著媽媽的介紹,我忽然就明白了,為什麽照片裏的我,會是麵無表情的了。
    因為,我極有可能,是凍僵了。
    現在想想,我沒能留下那段記憶,其實也挺好的……
    而當我擁有了記憶以後,也曾在那裏過了幾次兒童節。
    有了堂妹以後,我的爺爺、奶奶,還有老叔、老嬸,也會帶著堂妹一起去那裏玩耍。
    作為“配搭”,我自然也可以很“有幸”的跟著。
    但終於可以與我的媽媽,一同出現在煤海公園的時候,卻已經是三十年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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