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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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生表哥率先開口道:“醒多久了?”
    聽著他淡漠到有些冷血的語氣,一點也不像是站在親戚角度的“關心”,反而是職業習慣的“查房”。
    於是,我有些拘謹地回答道:“剛醒。”
    他指了指我纏滿繃帶的胳膊,問道:“疼嗎?”
    我舉起手臂,看了那“層層紗布”一眼,回答道:“不疼,沒啥感覺。”
    他又皺著眉看了一眼表,自言自語道:“應該是快了!”
    話音剛落,我便覺自己原先的疤痕處,仿佛正在被一張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住了一般!
    為了回憶那種疼痛,我剛才特意咬了自己一口。
    力道保證鬆口時,剛好可以留個牙印。
    那種麻藥勁兒過了的疼,就像是把我的牙齒,換成鋼的,然後再死咬不放一樣。
    最要命的是,這肉根本就咬不掉。
    以至於這疼痛,堅定地附著在我的胳膊之上!
    我想甩開。
    又怎麽可能做到?
    礙於麵子,我起先還咬著牙硬撐了幾秒。
    可也就幾秒後,我便情不自禁地“啊”了一聲!
    一聲過後,便徹底地不能自已。
    “啊!臥槽!啊!啊!!!”聲嘶力竭的喊叫聲中,我又突然想起了某次被螃蟹鉗住的經曆。
    而我當時的感覺,是被幾百隻巨大的螃蟹鉗子,同時鉗在了同一處地方!
    “哥!我疼!啊!我要疼死了!”尖叫了好一會兒後,我忍不住哭喊著求助道:“有沒有止疼針或者止疼藥一類的?我不行了哥!我真的挺不住了啊!”
    聽著我聲嘶力竭地呼喊,醫生表哥卻隻是冷冷的看著我,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見狀,我不得不另求他人。
    潛意識裏排在第一位的,自然是我的媽媽。
    於是,我繼續喊叫道:“媽啊!我媽呢哥?啊!啊!啊!我要疼死了!我媽呢?媽啊!”
    “二姑單位忙,回鶴崗了。”醫生表哥冷冷地回複道:“她臨行前特意交代了,說你要是能挺住的話,還是不要用止疼藥要,防止傷腦子!”
    聽有此言,我心中不免有些淒涼。
    異地、醫院,麻藥勁剛過的自己。
    疼痛、悔恨,目光冷冰冰的親戚。
    我決定,再咬牙挺挺試試……
    但又是僅強挺了幾秒鍾後,我便再度大叫著求饒道:“不行啊哥!我屮我真的挺不住了!快給我打點止疼針吧!”
    可我那個心腸如鐵的表哥,卻再未給出過任何回應。
    任憑我吼叫到喉嚨沙啞,他甚至都沒再看過我一眼。
    當初紋身時覺得自己有多“酷”,後來拿煙頭燙自己時有多“勇”,躺在病床上嚎叫的我,就有多麽地活該!
    我無數次地想要有骨氣地住嘴,可是無數次,我都敗給了那難以承受的蝕骨之痛!
    再聯想到那些受盡敵人折磨,卻始終不肯屈服的前輩們,我不禁佩服到五體投地!
    果真“身臨其境”之時,我也隻配拿自己的“軟弱”,映襯“榜樣”們的英勇!
    痛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時候,我才深刻地體會到了,為什麽“自作孽,不可活”!
    人如果不知道自己愛惜的話,真的沒有人可以替你遭罪!
    我開始懷疑,媽媽不讓醫生給我施行止疼措施的真正原因,並不是怕藥性會影響我的天才大腦。
    她的真正目的,就是要我切實地體會到,什麽叫自作自受!
    我服了。
    真的服了!
    我去你媽的!
    我發誓,誰都不配再讓我以傷害自己為代價去愛它!
    那一晚有多長,我就叫了有多久。
    常年熬夜的我,第一次體會到什麽是“長夜漫漫”。
    第二天,繼父代替了醫生表哥,肩負起了陪護的任務。
    記憶裏,我應該是在醫院躺了近半個多月的時間。
    在我“消失”的十五天裏,世界運轉如常。
    誰都沒有找我。
    當然,就算有人想要找我,媽媽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想我?
    可無論想與不想,他們都不能替我躺在那裏,遭受“苦難”。
    除了繼父外,我能看見的旁人,便隻剩下了打針的護士、以及偶爾查房的醫生。
    與世隔絕的半個月裏,我想了許多。
    許多裏,包括人,也包括事。
    雖然胳膊的疼痛,就隻持續了一天。
    但出院前的每一天,我始終沒能擁有一個安穩的睡眠。
    繼父的呼嚕聲很大,振聾發聵的大。
    我不好意思叫他。
    醫院很冷,風吹的我肩膀很疼。
    我不好意思叫他。
    太多的不方便,我卻隻能隱忍。
    對我再好,他也隻是我的繼父。
    大概是第四天,我重新擁有了手機。
    可當我再次擁有了那個,從“相識起”便未離開過我半步的“伴侶”時,卻隻感受到了深深的寂寞。
    通訊錄裏有好多人,我卻不知道打給誰。
    我想著的,打過去隻會是打擾。
    或許會想著我的,我卻給不起他們想要的承諾。
    終於,我也變成了過客。
    胡亂撥弄一會兒後,我便將手機丟到了一旁。
    對繼父提出的第一個要求,是請他去找個書攤,給我租幾本書看。
    到了最後,能陪著我的,還是隻有書本。
    或者說,是看書時的自己。
    在與書中文字碰撞後,大腦中所產生的那些思想,成了我住院期間的唯一慰籍。
    雖然繼父租來的那些,並不是什麽名著。都是雜誌、故事會一類的基礎讀物。
    但文字本身,就是一個“見仁見智”的東西。你看見了什麽,是客觀的存在;你想到了什麽,是主觀的認識。
    住院期間的我,看到的一切都與“孤獨”有關。
    人類終其一生想要對抗的,似乎也是“孤獨”。
    奇怪的是,人雖然是孤獨的,但在一個人身上所發生的一切故事,卻從來都不是孤立存在的。
    細究之下,沒有巧合,全是必然。
    如果命運果然無法改變,那麽我活一次的真正“使命”,到底是什麽呢?
    思索間,我不禁對其產生了濃濃的探求渴望。
    既然什麽都決定不了,我何不索性試一試,那種不再做任何決定的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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