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樹波率先到達了疾控中心的後院老樓。
    這座老樓對外是有後門的，屬於鬼子時期建的樓，其實還很結實，隻是七十年代加蓋的雨搭斷裂了判定為危樓。
    現在不使用了但李樹波有鑰匙。
    他從後門把門打開，留了個縫進入了荒廢的老樓。
    依然來到三樓指揮中心的會議室，拉上窗簾，不敢開燈，隻開了一個台燈。
    不一會趙春傑和王秀琴進來了，李樹波道“齊婉兒怎麽會知道會議的事？”
    王秀琴愣了一下，“啥意思，你懷疑我是嗎？”
    “那件事除了我們四個和紀委專案組，不可能有外人知道，肯定是誰說走嘴了。”李樹波陰陽怪氣著。
    “就不能是你說走嘴了嗎？憑什麽懷疑我？”王秀琴差點吼出來。
    “因為那天就你做記錄了！”
    “我是怕忘，背下來後我就撕掉了！”
    “都少說兩句，”趙春傑不耐煩道，
    “現在糾結是誰漏出去的有什麽用？關鍵是那丫頭知道了多少？她還知道什麽？那個道士怎麽就莫名其妙的出現的，說是李醫生介紹的，肯定是齊婉兒搞的鬼！”
    劉東升進來了，將門關上，說道“要我說啊，齊婉兒背後有高人指點。”
    “劉副市長，您是不是聽到什麽消息了？”李樹波緊張起來，對付一個齊婉兒或許還可以，若是還有高人那就有點可怕了。
    劉東升歎了口氣，他不敢說被秦玉章掛了電話的事，否則這仨人非嚇死不可。
    換了個話題道“焦玉山那邊到底什麽情況？”
    王秀琴道“的確比前段時間好很多，不用攙扶就能走路了。”
    “腦子呢？”
    “我覺得也有恢複的跡象，上次我去看望根本不認識我也不看我，這一次，又色眯眯的看著我笑。”
    李樹波撇撇嘴，王秀琴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你都多大歲數了，還真以為自己半老徐娘風韻猶存呢。
    劉東升看向王秀琴，眼睛亮了一下，他不是在看王秀琴是否風韻猶存，而是王秀琴的話讓他明白了一件事，這個焦玉山沒得病前肯定對王秀琴做過什麽，
    怪不得她能當上副局長呢，敢情也挺有犧牲精神的啊。
    不過，這件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劉東升心裏有了新的想法，又問“假如焦玉山能夠恢複，大概需要多久？”
    “那個道士說一周。”王秀琴道。
    “也不知道紀委什麽時候結案，”趙春傑道，“如果焦玉山真治好了，矢口否認那天會議的存在，我們不就前功盡棄了嘛。”
    王秀琴道“撒一個謊容易，可是想要圓回來就需要無數個謊來圓。”
    屋內陷入短暫的沉默，隻有粗重的呼吸聲彼此交錯。
    劉東升在屋內踱步兩圈，回到會議桌前，雙手撐在桌麵上，身體前傾，道“首先，咱們不許再相互猜疑，我可以負責任的說，消息是從紀委裏傳出來的。”
    “誰？”趙春傑問。
    劉東升擺擺手，示意別問，又道“齊婉兒背後肯定有人，能量不小，我們不能再抱有任何僥幸心理，從現在起，我們每個人，都要做好再次被紀委單獨約談的準備。”
    一聽再次被約談，幾人臉色又難看了。
    “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再次把那天發生的事，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都掰開了揉碎了，再回憶一遍，不能和上一次的回答有出入！
    明白嗎？紀委的人很損的，明明問過的問題他還會再問一遍，就看你這次回答和上次有沒有出入，隻要有一點出入，他們就能放大了講，到時候就會很圓回來。
    尤其是時間，地點，議題，每個人的發言，甚至每個人的表情和情緒，都要扣死！
    記住一個核心，就是關於肺阻病專項資金的使用分配，齊市長當場拍板，孫亞茹全權負責，咱們深知不合章程，卻不敢提出異議，愧對黨和人民。
    然後，應對新的盤問，也要有新的口徑，
    首先，孫亞茹的確請假了，但她沒出國，所以回來參加會議了。
    再有，焦玉山如果清醒了說沒這個會議，也好辦，王秀琴，你一定要說是他記錯，然後反咬他一口，告她當時還跟你耍流氓來著，然後他們都可以作證，是焦玉山提前離開了。”
    王秀琴臉色更囧了，她知道自己說走嘴了，焦玉山的確總跟她耍流氓，而且還得逞了。
    劉東升停頓了一會，盯著三雙驚惶不安的眼睛，最後再次強調“記住，無論紀委問什麽，怎麽問，問多少遍，隻承認失職，這是我們現在唯一的，也是最後的防線，誰要是這裏出了紕漏，咱們都會……”
    ‘嘎吱’一聲推拉門開了，黑暗中有人進來。
    四人嚇了一跳。
    是一名女子，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咚咚聲，
    緊跟著就見女子拎起金屬鏈手包打向四人，發了瘋似的。
    “是齊婉兒！”趙春傑最先認出來人，預感到不妙跑到窗邊，想起是三樓，不敢跳。
    手包的鏈子斷裂，齊婉兒扔下手包舉起凳子繼續打，
    陸明遠隻好搶下了凳子，這要是打出個腦出血我還得給治病。
    凳子被搶下，齊婉兒倒也爽快，脫下高跟鞋繼續打，飛出的高跟鞋拍在了李樹波的腦門上。
    兩個高跟鞋都飛出去了，齊婉兒也老實了，隻剩下喘著粗氣怒視著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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