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舊的鐵門在風中發出“吱呀”聲響，斑駁的水泥牆上，“少年軍校”四個大字已經褪去了鮮紅的顏色。
    林川站在門前，手指輕輕撫過門柱上的一道劃痕——那是一年前他離開時，一個叫王浩的小子用刺刀不小心留下的。
    “總教官！”哨兵從崗亭裏探出頭，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您回來了！”
    林川微微點頭，目光越過哨兵，望向軍校內部。
    一年過去，這片隱藏在深山中的訓練基地有了不少變化——東側新建了一棟三層宿舍樓，西邊的泥地訓練場鋪上了防滑墊，就連食堂門口的旗杆也換成了新的。
    “校長在辦公室等您。”哨兵小跑著打開大門，“需要我帶路嗎？”
    “不必。”林川擺擺手，“我先去看看那群小子。”
    繞過主路，林川沿著一條隱蔽的小徑向訓練場走去。
    遠處傳來整齊的喊殺聲，伴隨著肉體碰撞的悶響。
    他放輕腳步，像一隻潛行的獵豹，悄無聲息地靠近訓練場邊緣。
    場中央，幾十名十歲出頭的少年分成三組，正在進行格鬥訓練。
    第一中隊的趙平凡正將一個比他高半頭的對手摔在墊子上，動作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
    林川眯起眼睛——這小子的關節技比一年前精進了不少。
    “秦銳！注意下盤！”
    教官趙光榮單腿站在場邊，用拐杖指著另一個正在纏鬥的少年，“你重心太高了！”
    被點名的秦銳立刻調整姿勢，一個掃腿將對手放倒。
    林川注意到，盡管趙光榮隻剩一條腿和一隻胳膊，但他的眼神依然銳利如鷹，每一個指令都直指要害。
    訓練場另一端，錢正義拄著拐杖，正在糾正一個叫葉晨的學員的出拳角度；
    謝永春坐在輪椅上，用教鞭指點幾個女學員的格鬥技巧。
    林川的嘴角微微上揚——這群老家夥雖然身體殘疾，但訓練起學員來絲毫不含糊。
    “看招！”一聲清脆的喝聲傳來。
    林川轉頭，看見章香怡一個漂亮的過肩摔，將比她壯實的李小虎摔在地上。
    圍觀的學員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不錯。”林川輕聲自語。
    一年前，這個瘦小的女孩還是隊裏的吊車尾，現在居然能擊敗第二中隊的李小虎了。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快速評估著每個學員的進步。
    王浩的拳法更加淩厲，高德的步伐更加靈活，就連年紀最小的葉雨也能完成標準的戰術翻滾。
    這些十一二歲的孩子，眼神中已經沒有了同齡人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超越年齡的堅毅。
    “我以為你會先去辦公室。”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林川沒有回頭“校長。”
    蕭衛華走到他身旁，雙手背在身後。
    這位龍焱特種部隊的創始人已經六十多歲，但腰杆依然挺得筆直，灰白的寸頭下是一雙洞察一切的眼睛。
    “怎麽樣？”蕭衛華問道，“還滿意嗎？”
    “趙平凡進步最快，”林川沒有直接回答，“他的關節技已經達到特種兵入門水準。”
    蕭衛華輕笑一聲“那小子每天加練兩小時，把教材上的每個動作都練了上千遍。”
    他頓了頓，“不過你最看好的秦銳也不差，上周的體能測試他破了軍校記錄。”
    林川點點頭，目光依然鎖定在訓練場上“淘汰率？”
    “又走了二十七個。”蕭衛華的聲音平靜，“現在剩下二百八十三人。按照這個速度，明年這個時候能剩下一百五十人就不錯了。”
    “足夠了。”林川終於轉過身，“中東那邊已經準備就緒，竹葉青上周正式接管了基地。”
    兩人離開訓練場邊緣，向校長辦公室走去。
    路上經過新建的戰術模擬樓，蕭衛華指了指樓頂的狙擊平台“按照你的要求建的，可以模擬從沙漠到城市的所有環境。”
    辦公室內，蕭衛華給林川倒了杯茶“總部對中東基地很滿意，認為選址和建設都超出了預期。”
    林川接過茶杯，沒有喝“竹葉青帶去了十二名龍焱精銳，足夠應付初期任務。”
    “她臨走前還特別問起你妹妹的情況。”蕭衛華意味深長地看了林川一眼，“那丫頭現在怎麽樣？”
    林川一怔，眼睛微眯“所以，你們早就知道我妹妹進了部隊？”
    蕭衛華淡淡一笑，“你認為，像你這麽重要的人的家屬，總部不會額外關注嗎？”
    林川苦笑“那你們怎麽還讓她去當什麽特種兵！”
    “怪不得竹葉青當時讓我回天狼看看。”
    蕭衛華拍了拍林川的肩膀，站起來，看著窗外的校園，歎道“林川，我知道你的想法，也了解你的擔心。”
    “可咱們都是軍人，咱們有多少選擇的權利？”
    “我，包括外麵那群孩子，誰家家長希望自己的孩子進入危險部隊？”
    “可不想，咱們就不做了嗎？”
    “你是軍人，我是軍人，那群孩子的長輩，也是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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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能上戰場，難道，你的妹妹，就非要是那個例外嗎？”
    林川頓時無言以對。
    蕭衛華轉過頭，看著林川，笑道“其實，你自己並不反對你妹妹當特種兵。”
    “你隻是害怕她不夠強大，能保護好自己罷了。”
    林川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說什麽。
    蕭衛華也沒再追問，直接問道“現在你回來了，你認為，目前這群小子的情況，接下來，該進行什麽樣的訓練計劃。”
    林川道“開始考慮分批進行下一階段的強度訓練了。”
    “比如呢？”
    林川轉頭，看向蕭衛華，眼神徒然變得冰冷“模擬實戰！”
    蕭衛華臉色一變，“這麽快？他們才入校不到有一年半時間！”
    “雖然現在基礎都打得不錯了。但心理上……”
    林川道“他們的心理抗壓能力，心智成熟程度，本就比同齡人要強，至少已經達到十五歲的少年。”
    “這個年紀，開始接觸實戰模擬，並無什麽不妥。”
    “而且，越早讓他們接觸，就越能早激發他們的潛能。”
    蕭衛華沉默不語，片刻後，這才沉聲道“要注意尺度！”
    “太過血腥的場景，不要過早讓他們接觸。”
    林川點頭，“我明白！”
    窗外傳來學員們集合的哨聲。
    蕭衛華站起身“去看看那群小子吧，他們這一年可沒少念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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