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探照燈掃過，在他臉上投下柵欄般的陰影。
    周敏突然意識到，麵前這個男人的眼神和宿舍裏那些孩子如出一轍——那種見到血的野獸般的興奮。
    “你知道正常孩子經曆槍擊後應該有什麽反應嗎？”周敏的聲音開始發抖，“噩夢、厭食、驚恐發作！而不是…而不是像參加完嘉年華一樣！”
    林川突然起身，185公分的身高帶來可怕的壓迫感。他拉開抽屜扔出一遝文件“看看這個。”
    泛黃的檔案第一頁貼著年輕時的蕭衛華照片，拍攝日期是三十年前。
    周敏看到用紅筆圈出的心理評估欄【受試者7109號，實彈信任射擊後出現反常欣快感，建議淘汰】。
    “知道被劃掉的建議是誰寫的嗎？”林川的手指按在那個簽名上，“後來成為我軍首位心理學博導的楊教授。”
    他冷笑一聲，“而他當年建議淘汰的‘精神病患’，現在肩上扛著三顆將星。”
    周敏的嘴唇開始發抖。
    監控屏幕裏，葉雨正用匕首削著蘋果，刀刃每次都在離指尖05厘米處精準停下——這個距離足夠割斷動脈。
    “你在製造殺人機器。”她聲音嘶啞。
    林川拿起桌上一枚彈殼，黃銅表麵反射著冷光“不，我在救他們的命。”
    他突然把彈殼拋向周敏，“接住。”
    本能反應讓她雙手合攏。
    就在這瞬間，林川拔槍射擊！
    “砰！”
    子彈擦著她耳畔飛過，將身後牆上的地圖打穿一個洞。
    周敏僵在原地，掌心還捧著那枚滾燙的彈殼。
    “看，你也沒哭。”林川吹散槍口青煙，“因為你的大腦知道這是可控威脅。那些孩子也一樣——他們信任教官的槍法勝過信任自己的心跳。”
    醫務室的警報器突然響起。
    監控畫麵裏，李小虎正把王浩按在醫療床上抽血，兩人為誰的血氧飽和度更高爭得麵紅耳赤。
    周敏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她終於明白蕭衛華為什麽默許這一切——這群孩子早就跨越了普通人的心理邊界，正在蛻變成另一種存在。
    “明天訓練繼續。”林川重新裝填子彈，黃銅彈殼落在金屬托盤裏發出清脆聲響，“記得給他們帶巧克力。高糖分能幫助鞏固記憶。”
    月光透過鐵柵欄，在周敏的白大褂上切割出支離破碎的光影。
    遠處宿舍樓又傳來歡呼聲——趙平凡似乎又破解了某個彈道計算公式。
    三個小時後，尖銳的哨聲再次響起。
    三分鍾後，二十名學員全副武裝站在訓練場上。
    林川背著手站在隊列前。
    “三個小時前，有人尿了褲子。”林川的聲音像一把冰刀，“現在，讓我們看看你們有沒有長進。”
    醫務室裏，陳醫生被護士長叫了過去“又開始了！他們又把孩子們叫去靶場了！”
    陳醫生抓起白大褂就往門外衝，卻在走廊上撞見了同樣匆忙的周敏。
    心理醫生的眼鏡歪在一邊，手裏還攥著沒寫完的評估報告。
    “瘋了！這總教官瘋了！”
    “蕭校長呢？”
    “在靶場觀察台！”
    當他們氣喘籲籲趕到時，第一輪射擊已經過半。
    陳醫生的聽診器從口袋裏滑出來，砸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場上的孩子們站得比三個小時前更穩，甚至連肌肉顫抖的幅度都小了一半。
    “這不可能…”周敏死死抓住欄杆。
    監控屏幕上，葉雨的各項生理指標竟然全部在正常範圍內，而三個小時前她的心率還高達140。
    蕭衛華站在觀察台最高處，手裏的熱成像儀顯示著每個學員的體溫分布。
    那些代表緊張情緒的紅色斑塊，此刻已經變成了平和的藍色。
    “準備換彈匣。”林川突然對著無線電說道。
    所有教官同時更換彈匣的動作整齊劃一，但接下來的一幕讓全場嘩然——林川自己走向了空著的靶位。
    “總教官？！”趙光榮的獨臂僵在半空。
    林川已經站定在靶位上，背後的人頭靶開始不規則晃動。
    他解下配槍扔給最近的秦銳，聲音清晰地傳遍整個靶場“現在，輪到你們了。”
    “我站在這裏，你們對我後麵的靶子進行射擊！”
    醫療組的帳篷裏炸開了鍋。
    陳醫生衝出來時差點被自己白大褂絆倒“他會害死自己！那些孩子的槍法能跟教官們比嗎？！”
    周敏的評估表散落一地。
    她看到學員隊列裏，年紀最小的葉雨正拚命搖頭，而趙平凡的眼中卻燃起了可怕的光芒。
    “這是信任射擊的基本原則。”林川的聲音冷靜得可怕，“如果要求你們信任教官，那麽教官也必須同樣信任你們。”
    蕭衛華的指節在欄杆上敲出沉悶的聲響。
    老將軍的目光掃過那些稚嫩卻堅毅的麵孔，突然對著無線電說“按他說的做。”
    “校長！”錢正義的輪椅猛地前衝半米，“這太危險了！！”
    “執行命令。”蕭衛華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
    秦銳感覺手裏的配槍重若千鈞。
    這把92式手槍他見過無數次，但此刻金屬握把上的防滑紋路卻像刀片般割著他的掌心。
    “按身高順序。”林川的聲音從靶位傳來，“葉雨第一個。”
    小女孩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接過槍時手指微微發抖，但在踏上射擊位的瞬間，所有人都看到她繃緊了嘴角——那是她下定決心時的表情。
    “記住呼吸節奏。”林川背對著她，聲音卻異常清晰，“就像我教你們的那樣。”
    葉雨舉起槍的姿勢標準得像個教科書。
    場邊的周敏突然捂住嘴——這個昨天還在玩洋娃娃的小姑娘，此刻的眼神銳利得讓人心驚。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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