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抗賽進行到第十八個小時，戈壁的夜空已綴滿星辰，唯有對抗區域的信號彈還在不時劃破黑暗。
    觀摩室內燈火通明，電子沙盤上的紅點已從最初的一千多個驟減至兩百出頭。
    參謀們正緊張地核對最終數據，氣氛凝重得能聽到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報告首長！”主裁判快步走到總部首長麵前，遞上一份統計表，“第一階段淘汰率已達82，剩餘選手正好200人，符合第二階段準入標準！”
    總部首長接過統計表，目光快速掃過。當看到“31集團軍”一欄時，老將軍的瞳孔驟然收縮：“31軍還剩15人？”
    “是！”主裁判聲音洪亮，“其中少年學員11人，天狼特種大隊4人！”
    帳篷內瞬間響起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11人？”7集團軍參謀長李長海失聲驚呼，“初始才派了20個孩子參賽，現在還剩11個？這淘汰率還不到一半！”
    對比之下，其他集團軍的情況堪稱慘烈——28集團軍剩10人，15集團軍剩9人，1集團軍剩8人，而5、6等集團軍甚至隻剩3到5人。
    15集團軍政委掐著手指計算：“全軍平均淘汰率超過80，這群孩子卻硬生生把淘汰率壓到45……這簡直是不可思議！”
    5集團軍軍長臉色鐵青，狠狠捶了下桌麵：“我們軍最後就剩3個了！那11個小鬼到底是什麽做的？”
    “是用三年地獄訓練熬出來的。”林川平靜的聲音在角落響起。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他正盯著電子沙盤上代表11名學員的紅點，“他們每天的生存訓練，比這對抗賽殘酷多了。”
    帳篷內陷入短暫的沉默。
    將領們想起林川曾說過的“每月淘汰10”，再看看眼前這份成績單，終於明白那些輕描淡寫的話語背後，藏著怎樣的血與汗。
    “別高興太早。”28集團軍軍長突然開口，目光掃過沙盤，“第一階段隻是無裝備對抗，拚的是體能和技巧。第二階段可是熱武器交鋒——那些即便上過戰場，但也沒有幾次吧？？真實作戰經驗，肯定我們部隊的那些老人強！”
    這話像一顆石子投入湖麵，瞬間激起漣漪。
    “對啊！”6集團軍參謀長眼睛一亮，“熱武器講究的是射擊精度、戰術配合和裝備熟悉度！少年們體能再好，難道還能比我們這些摸了十幾年槍的老兵厲害？”
    袁山所在的1集團軍軍長接過話頭：“我軍剩下的8人裏，有三個是神槍手，最遠狙擊記錄保持者就在其中！第二階段，該讓那些孩子知道什麽叫真正的特種兵了！”
    帳篷內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
    原本被少年們壓製的沮喪，漸漸被一絲期待取代——熱武器，或許就是掀翻少年神話的關鍵。
    總部首長看向林川，眼神帶著詢問：“小林，你的學員在這方麵對抗有過係統訓練嗎？”
    林川點頭：“基礎射擊、戰術配合都練過，但真要論戰鬥經驗，確實不如各部隊老兵。”
    “那就好！”5集團軍軍長忍不住插話，語氣帶著報複般的快意，“第一階段被他們壓著打，第二階段該我們找回場子了！”
    “未必。”總部首長道，他意味深長地看向林川，“能把冷兵器玩到這種地步的孩子，對武器的悟性相信也不會差。”
    “而且，想一下單兵科目的時候，這群孩子的射擊成績！”
    眾人聞言，心底再次一沉。
    單兵科目上，這群孩子展現出來的射擊實力，的確，非常強！
    不過，那不是在演習對抗場上。
    單獨的科目比拚和對抗中的射擊，那是完全不同的！
    主裁判適時打斷爭論：“首長，請問是否立即啟動第二階段？武器裝備已按計劃運抵空投點，隨時可以投放。”
    總部首長沉吟片刻，目光掃過帳篷內的將領們，最終落在電子沙盤上那11個代表少年的紅點上。
    “第一階段結束，第二階段——”老將軍的聲音在帳篷內回蕩，“現在啟動！”
    “是！”主裁判立正敬禮，轉身快步離開。
    觀摩室內，電子沙盤突然亮起新的標記——200個綠色空投點在對抗區域均勻分布，每個點都標注著即將投放的武器裝備清單：突擊步槍、88式狙擊步槍、手雷、防彈衣……
    “投放指令確認，各空投點準備就緒！”主裁判的聲音通過無線電傳遍整個指揮係統，200個綠色標記旁開始閃爍代表武器箱的黃色光點。
    就在這時，一道平靜卻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突然響起：“等一下。”
    林川從窗邊轉過身，目光掃過裁判團：“給少年學員的武器投放，全部取消。”
    觀摩室內瞬間死寂。
    主裁判懷疑自己聽錯了，下意識確認：“林教官，您說……取消？”
    “對。”林川走到沙盤前，指尖點在代表11名少年的紅點上，“他們的武器，自己去搶。”
    “什麽？！”5集團軍軍長猛地站起來，戰術靴在地麵上踏出沉悶的響聲，“林川你瘋了？第二階段是熱武器對抗！沒有槍怎麽跟別人打？”
    李長海也皺起眉頭：“小林，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其他部隊的老兵都是玩槍的行家，赤手空拳去搶……這跟讓他們送死有什麽區別？”
    “區別在於，他們能活下來。”林川的聲音沒有絲毫波瀾，“三年來，他們每天都在練習‘絕境奪械’——從持刀的教官手裏搶匕首，從持槍的警衛手裏奪步槍。”
    帳篷內響起一片抽氣聲。
    15集團軍政委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川：“你……你讓一群孩子跟持械警衛對抗？”
    “不然呢？”林川轉頭看向他，眼神銳利如刀，“戰場不會給你準備好武器的機會。當敵人的槍口指著你的時候，要麽搶過來，要麽死。”
    “我要讓他們學會，在沒有武器的戰場，麵對有武器的敵人，該怎麽去生存和完成最終的任務！”
    “可對手是全軍常規部隊中最頂尖的特種兵！”28集團軍軍長急道，“李昊、袁山這些人，閉著眼睛都能拆裝槍械！你讓孩子們去搶他們的槍……”
    “正因為對手強，才要這麽做。”林川打斷他，目光投向電子沙盤上那些代表老兵的紅點，“第一階段他們已經證明了體能和技巧，現在該證明——他們有資格拿起真正的武器。”
    總部首長突然笑了，笑聲在帳篷內回蕩：“好一個‘資格’！我倒要看看，這些孩子能不能搶到這第一把槍！”
    老將軍轉向主裁判：“按林教官說的做，取消給31軍少年學員的武器投放。”
    “首長，這……”裁判這邊，一臉驚愕。
    “執行命令！”總部首長的聲音陡然嚴厲，“我們需要的是能在絕境中活下去的戰士，不是溫室裏的花朵！”
    帳篷內瞬間安靜，隻剩下電子屏幕的嗡鳴。
    主裁判咬了咬牙，對著無線電下令：“各空投點注意，取消對31集團軍少年學員的武器投放！重複，取消投放！”
    無線電那頭傳來一陣混亂的驚呼，但最終還是響起了整齊的回應：“收到！”
    區域17的戈壁峽穀，趙平凡正蜷縮在岩石後觀察地形。
    手腕上的定位終端突然震動，彈出一行綠色文字：“第二階段開啟，武器已投放至各區域。”
    少年剛想起身準備等待武器箱的降落，終端卻又跳出一條紅色警告：“特殊指令：你的武器需自行獲取。”
    “額……”
    趙平凡當場就懵了！
    咋回事？！
    我的空投被取消了？！
    可僅僅是片刻，趙平凡便是聯想到了原因，不由一臉苦笑。
    “教官……玩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