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場雪，早上的天空陰沉沉的不見一絲陽光，天上烏雲低低的墜下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夏芳背上昨晚收拾好的包裹走出姑姑家，街上的雪已經被清理出一條路來，她小心翼翼走出巷子站在林窈家門口，猶豫著是否上前敲門。
    有些幹裂的手在並不保暖的棉衣口袋裏扣著手心，夏芳垂下腦袋走出長青街。
    自從上次趙婷婷來找過林窈後，兩人之間的裂痕更大了，每次夏芳想找點什麽話題打破僵局，但看到林窈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冰冷氣息總能讓她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夏芳在路口回頭望去，那扇靜靜立著的黑色木門緊閉，把路上人來人往的嘈雜聲隔絕的厚重的院牆外，已經是早上九點了，寂靜的小院沒有冒出的炊煙也沒有人影出現。
    真羨慕啊，哪像她，回家都不敢帶好一點的衣服生怕被人搶走。
    從這身打著好幾塊補丁的棉衣兜裏拿出一個小小的幹枯的花環，夏芳轉手把它丟在黑泥裏，把衣兜翻過來抖幹淨裏麵掉落的殘花碎葉。
    從車上下來再坐上回村的牛車，夏芳回到家時已經是下午，從門縫中望進去院子裏沒有人能給她開門，朝裏麵喊了一聲，結果她娘從隔壁二伯家裏出來，手裏還拿著一頭剝了大半的白菜。
    “哎呦，我家芳丫頭回來啦。”
    夏芳還沒來得及和她娘打招呼，隻見她娘又跑回院子裏，還能聽到她在和什麽人交流，“二嫂，我先回家了，對對對，夏芳回來了，我得給她做飯。”
    走進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夏芳在堂屋把肩上的包卸下，“伯娘又喊你過去做什麽？”
    符妹從女兒手裏接過一罐麥乳精，連聲說好，“你堂姐馬上要出嫁了，這罐麥乳精讓她到時候帶去婆家也有麵子。”
    夏芳一把搶過麥乳精冷著臉開口，“你要不想喝就還給我，給她什麽充臉麵。”
    聽著她娘反複說那幾句，救命之恩該如何如何的話，夏芳抓起剛掏出來的袋子全部塞回包裹裏抱回她的房間，不管她娘怎麽敲門都不開。
    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她始終逃不掉這個從小套在她頭上的魔咒，好像隻要回到這裏她就是個欠人恩情的可憐蟲。
    從小到大，因為有這個救命之恩在，堂姐從她手裏不知道搶走了多少東西，她這個窄小的房間裏隻要是堂姐看上的，她娘都會笑嗬嗬的捧給堂姐。
    夏芳再不甘心也被壓了這麽多年，眼看著堂姐馬上要出嫁，她的好日子要來了。
    可她娘卻被二伯娘使喚順手了，隔壁一有點什麽事都會主動過去幫忙，一勸她也隻會聽到“救命之恩”這套說辭。
    拿一對紅豔豔的枕巾被夏芳包上破布藏在房梁上，留著堂姐出嫁當天再拿出來。
    夏芳太了解她堂姐的做派了，要是不先藏起來，等堂姐出嫁那天她是不認自己已經提前送過禮的。
    天冷、被窩暖、不上學還沒有事情要做，這幾個關鍵詞疊在一起是讓人爽感暴增的組合。
    快中午林窈才從被子裏爬出來，她這幾天在空間裏熬夜裝訂資料，貨架上的打印紙消耗了不少，昨晚從空間出來時都淩晨了，睡醒後又在床上賴到肚子餓才願意起床。
    今天是放假的第一天，林窈在空間泡了個香噴噴的澡出來，北方冬天幹燥身上塗了厚厚的身體乳感覺自己此刻像一顆甜甜的葡萄。
    推開木窗往外看，她迷茫地看著白花花的院子，下了一晚上的雪，石子路被厚厚的雪堆蓋住，積雪還把廚房門口給堵上了。
    林窈拿出一個板凳坐在屋簷下，從地上抓起一捧雪在手裏團吧團吧捏成一個球，大球疊小球在稍微裝飾一下，一個小巧的雪人就出現在手裏。
    把小雪人放在桌子上，林窈拍手把手套上殘留的雪花都給抖掉，操控意識把院子裏的多餘的雪花收進空間裏，走在清理出來的石子路上，林窈照慣例進廚房燒起了水。
    天冷就要吃熱乎的，從倉庫裏拿出一鍋煮好的豬肚包雞放在卡式爐上開火加熱。
    豬肚脆口，雞肉鮮嫩，從鍋裏盛出一碗香濃撲鼻的湯，湯裏還有少量的胡椒，一碗喝下去身上都冒出了熱汗。
    在廚房門口支著小桌看著外麵的雪景吃著飯，林窈從來都沒過過這麽悠閑的雪天，上輩子退休前她在工作，退休後一到冬天她就住在小島上躲冷，或者飛到南半球渡夏。
    看著地上的積雪突然玩心大起，林窈加快速度吃完碗裏的飯，倉庫裏的湯湯水水都是大份裝，這一鍋豬肚包雞她得分兩頓吃。
    從倉庫裏搬出冬天的玩雪工具，林窈拎出一個黃色的鴨子雪球夾在石頭路上夾起了雪鴨子大軍，左敲敲右敲敲一個完美的鴨子就出現了。
    從院門口夾到屋簷下，直到她四肢僵硬了才停手。
    衝了杯薑茶，林窈坐在搖椅上捶著僵硬的腿十分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
    休息一會兒她拿出照相機拍下排列整齊的鴨子大軍、守在窗台上的小雪人，最後和水井旁的一人高雪人合了張影。
    也許是玩了一下午，她今天餓得早，吃完中午剩下的豬肚包雞，林窈又拿出一份榴蓮千層做飯後甜點。
    上輩子好像很流行圍爐煮茶，改天她也要試試。
    林窈趴在被窩裏劃拉著平板，矮櫃上的小音箱在播放舒緩的音樂，冬日漫長且無聊，她打算把時間都耗在空間裏。
    觸控筆在日曆上畫了個圈，還有二十多天要過年了，到時候得提前準備過年的東西，還要做一次大掃除。
    隔壁兩間原主奶奶和她爹住過的房間林窈沒進去過，鑰匙就掛在門口的牆上，她還沒想好這兩間房用來做什麽，這麽長時間沒打掃，還不知道裏麵成什麽樣子了。
    今天隻是清理院子裏的雪，明天得踩著梯子上去把屋頂的積雪掃下來，防患於未然，被雪壓垮屋頂的例子並不少見，林窈還要在這裏住一段時間，房子可不能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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