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溫熱在他有些粗糙的指尖輕輕觸碰又離開，趙清安的呼吸逐漸加重，喉結滾動覺得有些口渴，他右手握拳把那兩根沾上水漬的指頭藏進手心，往旁邊挪了挪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沒等他再多遐想幾分，手臂上傳來痛感，“愣著幹什麽，你是不是不想剝了？”
    身側的馮樂陶拎起紙袋子塞進他懷裏指揮他接著幹活，趙清安歎了口氣。
    這巴掌像是一根針紮破了臆想的泡沫，手上剝板栗的動作加快了幾分，他天生就是個伺候馮小姐的命。
    小的時候還會跟在他身後叫哥哥，如今越大越會指揮他做事了。
    原本隻打算給她吃幾粒解解饞，結果決心倒在了馮小姐的壓製下。
    趙清安把桌上的板栗殼收拾進紙袋裏，熟門熟路地進廚房兌了杯溫水送到馮樂陶眼前，“喝點水。”
    這一袋子板栗全給她一個人吃了，要是不喝點水明早該上火了。
    癱在沙發上的馮樂陶慢吞吞地轉身背對趙清安，擺出拒絕的姿態，她已經很飽了喝不下哪怕一口水。
    趙清安沒慣著她，硬是把人從沙發上拉起來坐好然後板著臉喂水，讓她別一次吃完偏不聽，現在好了吧，吃撐了吧。
    寬厚的手掌很自然地覆蓋住了馮樂陶的肚子，熟練地按摩腹部幫她消化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樣，照顧馮樂陶好像成了他的本能。
    馮樂陶拱著腦袋在趙清安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閉上眼睛隨著他的動作在哼哼。
    她沒問他來首都辦什麽事，也沒問他什麽時候會離開，難得見上一麵她不願意在這個時候破壞氣氛。
    但這些並不影響她翻賬本，於是趙清安表情迷茫地看著快要睡著的某人騰地一下坐了起來，要不是他躲得快差點撞上她的腦袋。
    “怎……怎麽了？”力道適中，角度完美，怎麽看也不是揉痛了吧？
    “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麽？”
    “忘記了什麽……嗎？”大腦在高速運轉，他到底忘了什麽啊。
    趙清安收回虛攬著她的手，視線在打量周圍的環境試圖在這裏找到自己忘了什麽事的線索，很快他就在樓梯旁的空地上發現了好幾個箱子。
    趙清安恍然大悟，“你等等，我去車上拿些東西。”他起身朝外走去，製止了要跟他出門的馮樂陶。
    因為今年事情太多，又碰巧他們要來一趟首都，何秋亭就把沒來得及給馮家寄出的年禮放進車裏，讓趙清安親自送一趟。
    他今天來主要也是因為這件事，可一見到馮樂陶他便忘記了奶奶的交代。
    從車廂拿出準備好的年禮，兩隻手裝得滿滿當當，站在門後探出腦袋的馮樂陶趕忙上前想要幫忙，被他推到一旁老實待著，也不知道他奶奶都準備了什麽，這麽重。
    將年禮放在樓梯旁的空地上，趙清安甩手時發現掌心都勒出了紅痕，“每年都這麽多嗎？”他指著地上的年禮問道。
    這麽多東西馮樂陶是怎麽搬回來的？
    “對啊，奶奶每年都會寄來好多東西。”往年都是郵差送上門的，她自然不懂趙清安問這話是什麽意思。
    雙臂隔開上身馮樂陶趴在趙清安背上看著他在袋子裏翻翻找找，任憑趙清安怎麽說都不下去。
    他就是個假正經的，嘴上趕她走，右手不還是背過來扶著她怕她摔倒。
    很快趙清安在第三個袋子裏找到自己交給奶奶的盒子，朝著身後晃了晃，背上的重量一輕，趙清安先是鬆了口氣接著又有些舍不得，“是沒等到我的日記，所以生氣了？”
    馮樂陶拿著盒子的手指微微收緊，慌張的視線飛快掃了趙清安一眼然後低下頭像是要掩蓋什麽，她佯裝輕鬆自在蹲在趙清安身旁，“幾張紙而已，哪有奶奶熏的臘腸好吃呀。”
    素白的手在袋子提出一捆綁得嚴實的臘腸，馮樂陶拎著它在趙清安麵前晃了晃，為表示重視甚至提著臘腸往廚房走一趟。
    趙清安臉上的表情看不出變化，右手卻是在背後微微用力，他垂下眼睛看向被馮樂陶擱在桌子上的盒子自言自語，“口味還是沒變，就愛吃奶奶做的臘腸。”
    在馮樂陶從廚房出來前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他把地上的年禮收拾好放在它們該放的位置，雖然距離趙清安上次來馮家是兩年前，但他對這裏很熟悉，閉上眼睛都能知道要怎麽拐彎。
    時鍾滴答滴答轉動，馮樂陶靠在沙發上打著哈欠，她還不能睡，她還有好多話沒說完，想要拿茶杯的手被趙清安按住，“不能再喝了，一會兒肚子又要難受了。”
    輕輕拭去她眼角擠出來的代表困意的淚珠，趙清安放輕嗓音溫柔地哄著，“困了就睡吧，時間不早了。”
    “我沒困。”
    “是，你不困，隻是眼皮想睡覺了。”
    “它……不聽話。”
    “嗯，我們馮小姐最聽話了。”
    “……嗯。”
    趙清安輕輕抱起睡得還不算安穩的馮樂陶，一邊拍著她的背哄睡一邊慢慢走在樓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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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放在柔軟床上，趙清安拉過被子給她蓋好，剛想起身把地上的拖鞋拿到床邊擺好，卻被床上的人拉住了衣袖。
    順著她的力道，趙清安坐回床邊，柔軟的床墊讓習慣硬板床的他有些不大自在。
    沒敢拉開馮樂陶的手，還不敢在女孩子的房間裏亂看，隻得盯著她的睡顏發呆，眼神溫柔的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
    幾年不見，長得越來越好看了。烏黑的長發、濃密的睫毛、挺翹的鼻子和那張睡醒時總愛和他對著幹的櫻紅小嘴，怎麽看怎麽喜歡。
    早些年他也曾在奶奶的介紹下接觸過幾位優秀的女孩子，可他就是沒感覺。
    甚至，他是在見過相親對象後才發現自己對馮樂陶有著不能明說的心思。
    明明隻當她是一起長大的妹妹，可馮樂陶根本不給他躲避的機會，哪怕距離遙遠，也會通過信件和電話擾亂他的生活。
    從一開始的逃避到躺平認命，他隻花了半年，小太陽般的馮樂陶是他遇到的最合心意最喜歡的女孩子。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後，他開始有意地旁敲側擊試探心上人是否對自己有意，可惜的是他們太熟了。
    趙清安分辨不出那些親密的舉動到底是男女之間的喜歡，還是一起長大養成的習慣。
    趙清安隔空點了點她的鼻頭，小聲笑罵，“壞桃，每次都岔開話題，你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
    床上的人鬆開拉著自己衣袖的手，抱著被子翻了個身。嚇得趙清安大氣不敢出聲怕吵醒了她，又等了幾分鍾見她沒有要醒的跡象，趙清安躡手躡腳地離開了馮樂陶的房間。
    天花板的燈光熄滅，房間內重新陷入沉靜之中，安睡在床上的馮樂陶睡得很熟，身上的被子隨著她呼吸的節奏小幅度地起伏著。
    房門關了又開，將手裏的盒子放在她枕邊，趙清安沒有停留轉身離開。
    卻在下樓時被坐在沙發上的人影嚇得沒踩穩從台階上滑了下來，好在他狼狽地抓緊扶手沒讓自己摔倒。
    迎上那道滲人的目光，趙清安努力保持鎮定，哆嗦著腿下樓問好。
    “阿……阿姨，晚上好？”
    很不對勁，明明他沒有做什麽虧心事，為什麽會這麽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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