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窈姐姐快來，要出發啦！”
    成英歡快的小嗓音從敞開的木門竄進來，一顆圓滾滾的腦袋出現在門上，在得到林窈的允許後她才噠噠噠的跑進院子裏。
    林窈收起撐著廚房窗戶的竹竿，在成英的催促下拿出櫃子裏的油壺牽著她出去。
    “阿窈姐姐你家的油壺洗的真幹淨，不滑滑的粘手。”成英嚼著阿窈姐姐喂給她的奶糖認真道，“爸爸天天監督哥哥洗手刷牙，可他連油壺都洗不幹淨，得重洗才公平。”
    看著這護著哥哥的小女娃，林窈笑著解釋道：“這個油壺是姐姐新買的，沒得用過才顯得幹淨。”
    她可不想因為這個新壺招惹是非，況且就大家夥一滴油恨不得炒三鍋菜的架勢，沒拿青菜葉在油壺油碗裏擦幾遍她是不信的。
    所以油壺能有多髒？
    兩人嬉笑著跟大部隊匯合，看到關童在教訓成傑的空隙還關心她有沒有帶上小板凳，林窈自覺帶著兩個孩子跟在她身後。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盞昏黃的路燈靜靜立在馬路邊，原本還算寬敞的路上此刻擠滿了前去糧店買油的人群，這樣熱鬧的場景在晚上倒是少見。
    這年頭沒什麽娛樂項目，夜生活更是趨近於零，每天吃完飯沒什麽事做隻能躺床上睡覺。
    來這裏小一年愣是把林窈在前世退休後養成熬夜玩手機的習慣給戒了，現在已經能做到躺床上不到五分鍾秒睡技能以及早上天剛蒙蒙亮就能自然醒。
    或許這就是老照片裏這個年代的人都有一頭濃密烏黑頭發的原因吧。
    有成峰帶著妹妹，林窈隻需要時不時從口袋裏摸出點東西投喂小朋友就好了，仗著身高優勢瞄到成峰悄悄把手上的小零嘴轉移一部分到另一邊的口袋裏，她抿嘴偷笑著往他麵前又送了一把瓜子。
    趁著夜色朦朧，他們三人一路走來吃了不少零嘴，眼看著快到排隊的地方，林窈彎腰摸了把成英的肚子，圓滾滾的才滿意地不再投喂。
    跟著家長出來湊熱鬧的小朋友們已經自發的在路兩邊組隊玩了起來，關童壓製著最鬧騰的成傑用語言恐嚇不讓他亂跑，最熱鬧的地方最容易丟孩子。
    接收到成傑求助的信號，林窈像變戲法似的從口袋裏掏出用黑色布兜裝的瓜子湊到成傑耳邊小聲交代道：“來和哥哥剝皮，剝好了明天姐姐做瓜子糖給你們吃。”
    聽了這話成傑眼睛發亮，當即老老實實坐在他們帶來的板凳上認真的扒殼。
    賀家三兄妹常給林窈打下手，知道她愛幹淨沾了口水的果仁她不要，為了好吃的瓜子糖連成傑都能耐下性子一顆顆用手剝。
    “也就你有辦法治他們幾個，這些瓜子回頭嫂子給你補上。”關童看著老實下來的成傑頗為感慨，對付小孩子還是用吃的管用。
    “這些夠他們剝到回去了，要是不夠我還有拿了點花生出來。”林窈拉開身上的口袋示意她。
    關童上手摸著她身上的口袋，“這空間不大倒是很能裝啊。”又是瓜子又是花生的，更別說這一路走來還喂給孩子們不少零嘴。
    早料到會有這麽一天，於是林窈得意地掀開外套的內側，“嫂子你看，這裏多加幾個口袋不就都能裝得下了。”
    想到晚上吹風會涼，她出門前從架子上取下來的外套正好派上了用場，裏麵這些顏色不一的口袋是她自己縫上去的，為的就是以防萬一。
    關童新奇地看著林窈的外套內口袋，一掌深的容量難怪她能掏出這麽多東西，隻不過裹進這寬大的衣服裏，襯得她瘦瘦小小的還是得多補補才行。
    “這個好，下次做新衣服的時候可以學你的巧思縫上幾個，省得出門玩還得提個袋子。”
    “空出手來還能拽住那個皮猴……”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關童抓著頭發笑得有點尷尬。
    林窈適時地提醒她往前挪挪，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約莫排了四十多分鍾，就在林窈考慮是不是要再添兩把花生時，終於排到了她們，在關童的吆喝下，兄妹三人分工明確的拿上東西站在隊伍的出口處等。
    流程跟平時買糧差不多，把戶口本和錢遞給營業員做好登記後拿著小票去打油就好了。
    負責裝油的工作人員接過新的油壺就往裏頭倒，速度又快又機械。隨著金黃的液體流入容器裏，彌漫在空氣中的香味又濃厚了幾分。
    成傑見她們出來目標明確地朝著關嫂子手上的油壺衝過來，“媽媽媽媽快讓我看看，香死我了饞死我了，快讓我看一眼聞聞味啊。”
    剛到手不要票的油可不能被這沒輕沒重的小子毀了，關童高舉拿著油壺的手轉身就往家快步走，身後跟著吵翻天的孩子們熱鬧得很。
    成英哪怕是被大哥帶著走可依然跟不上節奏，她掙脫成峰的手向身後的阿窈姐姐伸去，成峰則是擔心弟弟闖禍，把妹妹交到阿窈姐姐手裏便快步追了上去。
    林窈聽著成英喘著氣的小嗓音，配合著她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往回走。
    在她好奇的眼神裏打開油壺放在她鼻子底下笑著問，“好聞嗎？”
    成英連著吸了幾口香氣才使勁點頭，“好好聞啊，而且比白白的油好看。”
    剛才在糧店打油時她的眼睛就一直盯著那道落入油壺的液體，在她的記憶裏，油要麽是白白的一塊，要麽是白油化開後裏頭飄著顆粒的，這種純粹的黃色液體還是第一次見。
    “這油燒熱之後更香呢，明天來姐姐家吃煎蛋好不好，就用這個油煎。”林窈牽著她樂嗬嗬地發出邀請。
    這次成英沒有在第一時間應邀，她歪著腦袋思考一會兒拒絕道：“煎蛋要很多油才好吃，香香油太少啦，我要是去吃了煎蛋阿窈姐姐會不夠油燒香噴噴的肉吃的。”
    “這油很少啊？”林窈裝作不懂眼睛裏全是笑意。
    成英認真地說，“對呀，這壺裏的油是四兩，一點點吃可以吃一個月，但是用來煎蛋不到月底就用完了。”她可是幫媽媽買過油的孩子，懂可多啦。
    “要是再來二兩就可以吃煎蛋。”
    好可惜，差一點就能拿兩個姥姥送來的雞蛋請阿窈姐姐吃焦黃的煎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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