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看到林窈的是應付關童應付得不耐煩的林國棟。
    他目光沉沉地打量著一步步靠近的林窈，一個月不見她好像長高不少，束在身後的烏發隨著她的步伐搖擺，薄薄的夏裝套在身上顯得有些空蕩。
    林國棟的視線落在她汗濕的鬢角忍不住在心中嘀咕：每次來都看她吃的不少，怎麽還能這麽虛，這才多遠的路啊就喘成這樣。
    告別關嫂子，林窈把人請了進去。
    洗過手兩個人照舊各坐各的互不打擾，林窈從水裏撈出浸泡的西紅柿擱在一旁的碗裏，自從院子裏的西紅柿結了果，她便養成了隨時隨地吃一個的習慣。
    空間出品的種子產量實在太高，就算把周圍關係好的鄰居送了個遍，依舊趕不上它成熟的速度。
    連關嫂子都說那三個孩子吃西紅柿都要吃怕了，她才停下沒繼續往對門送。
    這幾株長勢極好的西紅柿被陳大娘評為長青街第一好菜，隔三差五的就往家裏送她調配好的肥料，導致林窈隻能將五分之一的成熟果子往空間裏塞，樹上剩下的果子她都是挑成熟度最高的吃，這樣才勉強保證不浪費。
    院子裏那一叢茂密的小樹林林國棟自然是見過的，不過過了這麽久還這麽茂盛倒是讓他覺得新奇，畢竟他家裏種的大白菜已經養死了三批苗。
    還好當初趙同誌深知自己不是種菜的料沒去認領家屬院裏的菜地，要不然就她那用木盆養在家裏都種不活的手藝怕是會被鄰居嘲笑浪費資源。
    至於從鄉下出身的林國棟自然是會種菜，可他偶爾的幾次指導實在救不了被趙同誌‘悉心照料’的小菜苗們。
    回憶起前幾次趙同誌抱怨時的表情，林國棟便起了想從林窈這要點西紅柿的心思，反正她一個人也吃不完，要一點還是很簡單的吧？
    懷揣著疑問，林國棟手上的筷子都慢了幾分，直到吃完飯他都沒找到機會開口。
    慢吞吞地收拾自己帶來的飯盒，看著蹲在水井旁洗碗的林窈，他握拳輕咳一聲打破寂靜。
    “那個，我看那樹上的西紅柿你也吃不完……”
    “可以。”林窈沒等他說完頭也不抬地答應了。
    林國棟聞言一愣，將沒說完的話吞了回去，事情竟然這麽順利？
    既然主人家答應了他便不再扭捏，隻確認般再次詢問，“摘多少都可以？”
    林窈站起身將拿在手上的飯盒往旁邊甩了幾下把上麵的水珠甩掉，對上他詢問的眼神漫不經心的給了他肯定的回答，“你能裝多少就摘多少。”
    從碗裏拿出洗幹淨的西紅柿，林窈邊吃邊靠在門框上看著林國棟在菜架裏翻來翻去，見他腳邊的包裏逐漸鼓起來滿意地點點頭。
    照這個勢頭下去，她馬上就可以換其他水果吃了，再喜歡吃一樣東西也遭不住一吃吃個把月啊。
    林國棟一手拿著林窈給的剪刀一手托著紅彤彤的果子小心剪斷西紅柿蒂，他本想挑一挑形狀好的摘，沒想到湊近一看個個長得飽滿紅潤香氣撲鼻，倒是不用專門挑了。
    不到一會兒他帶來的公文包已經裝滿，林國棟蹲下來擺弄幾次才將拉鏈給拉上。
    他拍著滿滿當當的公文包笑嗬嗬地將剪刀還給林窈，讚揚般衝她點點頭便拿起一旁的飯盒準備離開，這樣新鮮的西紅柿趙同誌肯定喜歡。
    鋒利的剪刀在林窈手指上旋轉，她挑眉喊住轉身就要走的林國棟十分詫異地說：“林主任這就要走了？”
    在林國棟一臉不讚同和疑問中，她將剪刀擱在窗台上笑意盈盈，“摘完就走不太好吧，給你個友情價，五塊錢。”
    林國棟被這突如其來的獅子大開口嗆得直咳嗽，指著林窈的手都在抖，“你說的隨便我摘。”
    “可我沒說免費啊。”林窈聳聳肩十分正經。
    “就著十來個西紅柿你收我五塊錢？黑市都不敢提這個價。”林國棟指著包裏誘人的西紅柿就差沒直接罵她是個奸商了。
    “噢？原來林主任還是黑市的常客啊~”
    林國棟被那個‘噢’氣得眼睛都紅了愣是不敢接話，黑市可不是什麽能拿上台麵說的話題。
    他憋了半響見林窈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隻得往後退一步，“這些不值這個價，兩塊不能再多了。”
    林窈雙手抱胸堅定搖頭，然後在林國棟即將崩潰的表情中選擇放寬條件，“嫌少可以再摘啊，樹上還有那麽多。”
    得了一回教訓的林國棟可不上當，這才十幾個就收五塊錢，再摘還不知道要貼進去多少私房錢才能從這裏走出去。
    “不管你摘多少個，我都隻要五塊錢。”難得來個冤大頭，她得盡可能的把西紅柿消耗掉，不然後麵難受的就是她自己。
    最後林國棟黑著臉離開長青街時全身上下的口袋都塞滿了西紅柿，聽著身後那些不明真相的大爺大娘誇不孝女真孝順的話語，他差點一個踉蹌把手上端著的公文包摔出去。
    孝順個屁，她要孝順的話世界上就沒有其他人了。
    被人硬生生從口袋裏搶走五塊錢，這對一個月隻有十塊錢零花的林國棟來說是個重大的打擊。
    林窈兜裏揣著熱乎的人民幣哼著歌將院門鎖好，樂嗬嗬地準備進空間洗漱，一想到過後幾天可以不用再麵對西紅柿，她就開心得不得了。
    因為兜裏塞滿了西紅柿，沒辦法騎車的林國棟隻得憋屈地一路推回家，走在路上感受到身邊呼呼過的自行車風聲，他忍不住在心裏怒罵狡詐的林窈。
    什麽叫‘你前腳走出去，我後腳就把苗剪了’，什麽叫‘我一個小孩哪攔得住你一個大人得不到就毀掉的做法’。
    她這一手將自己擺在弱勢地位玩得倒是溜，那是絲毫就沒想過他的死活。
    憋著氣的林國棟在樓下一眼便看到坐在人群裏最顯眼的趙同誌，他衝著趙同誌招了招手並一手攔住衝過來的小炮仗。
    一頭汗的林天賜叫鬧著就要往他身上爬，被趕來的趙棠三兩下製服，她看著有些狼狽的林國棟沒開口詢問，笑著牽住皮猴和一眾鄰居告別。
    搖著蒲扇的男男女女目送他們一家人上樓，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他們身上。
    男俊女靚家庭寬裕，又有一個聰明活潑的孩子，怎麽看都讓人豔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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