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早啊。”
    磨了趙同誌一晚上依舊沒能挽回損失的林國棟在送完孩子回單位的路上被人嚇了一哆嗦，要不是有自行車撐著他早摔了。
    林國棟壓下厭煩的情緒看向從身後冒出來的人影，在看清來人時眼睛閃爍一下又恢複正常，他麵露微笑和煦地打招呼，“夏同學早啊，今天不上課嗎？怎麽這個時間在這裏遇到你。”
    這不是第一次和林國棟搭話，可這是第一次被他記住名字，夏芳有些激動得難以自已果然要常常出現才會被人記在心裏。
    “上的，姑姑有事來不及送堂弟，所以今天我負責接送小寶上下學。”她雀躍地跟在林國棟身側，嘰嘰喳喳的比樹上的小鳥都煩人。
    從小學出來的這段路不算長，夏芳沒多少時間做鋪墊她隻猶豫了幾秒便果斷出聲，“林叔叔，周末那件事辦妥後我想順路請您和窈窈吃頓便飯，地點就定在咱們廠子外麵那家麵館，您說好不好？”
    迎上林國棟探究的目光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緊手指緊張道：“我現在沒那麽多錢，但是很想感謝林叔叔給的機會，再加上昨晚出了點意外沒能赴窈窈的約。”說到這她還抬頭可憐兮兮地和林國棟對上視線。
    “不瞞您說我現在正愁著一會兒怎麽和窈窈賠禮道歉呢，要是哄不好到時候林叔叔可要幫我說說話，我以後還想繼續和窈窈做好朋友好同事呢。”
    低下頭的那瞬間夏芳眼中閃過恨意，昨天等她提著新出鍋的餃子一路狂奔到林窈家門口隻來得及看到木門在她麵前合上。
    氣喘籲籲的她剛想上去敲門卻被出來玩的堂弟纏上，堂弟是家裏的霸王夏芳不敢招惹他，況且還有在一旁守著孫子的劉奶奶虎視眈眈，夏芳隻能扯出個笑容任由堂弟拽著她手上的袋子嚷嚷著要吃好吃的。
    原本的計劃一波三折夏芳本就憋著氣，剛到家沒等她坐下來歇歇就被劉奶奶指揮得團團轉，又是生火又是掃地的一副沒了她就活不了的樣子。
    在劉奶奶的陰陽怪氣中她隻能鬆開裝著飯盒的袋子先去把活幹了，可等她忙完進客廳發現打包回來的酸菜餃子隻剩幾個被戳爛的麵皮。
    原本說好了餃子留著晚上一起吃的劉奶奶連嘴邊的油漬都沒擦笑嗬嗬地讓她把碗拿去洗，還不忘叮囑夏芳晚上少煮點飯。
    看著她那毫不心虛的樣子氣得夏芳渾身顫抖沒忍住說了她兩句，然而就是這兩句讓劉奶奶拿著掃帚追著她滿院子追著打。
    那掃帚是用細竹子做的，就這樣劈頭蓋臉的打在身上別提有多疼，要不是姑父回來得及時再加上她拉著堂弟躲在他身後，就衝著劉奶奶那架勢她得被掃帚打得渾身是傷。
    平日裏夏芳任勞任怨在家裏聽話極了，可今天事沒辦成不說自己花了錢還吃不上餃子，她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眼看著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好麵子的姑父拿出五毛錢才平息了她的怒火。
    因為這五毛錢劉奶奶直接撂挑子不幹在床上裝起了病，姑姑姑父都有工作不能遲到，送堂弟上學的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小學和高中在兩個相反的方向，她心知今天注定會遲到幹脆在小學門守株待兔，她得弄清楚林窈會不會去參加周末的招工考試。
    昨晚偷聽了姑丈和姑姑在房間裏的談話，她才意識到那天來報名的人裏除了她以外全都是鋼鐵廠的職工子女，這一發現讓她格外心焦。
    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作為鋼鐵廠的外人她沒有任何優勢，手上僅有的把柄也隻是趙婷婷當眾對她的單方麵暴力行為，所以她迫切地希望能從林主任嘴裏聽到一點保證一點暗示。
    林國棟看清楚她眼裏的希冀，他溫和地笑著拒絕，“離周末還有好幾天現在說什麽都太早，夏同學還是先去上課吧，遲到太久老師會有意見的。”
    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夏芳不死心地接著問起了趙婷婷。
    見對方不依不饒，林國棟終於不耐煩地停下腳步冷眼看著喋喋不休的夏芳，他沉聲道：“夏同學，看在你和婷婷之間的情分上給了你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歪門邪道終究不是正途。”
    “與其關心別人如何如何，還不如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
    “別把別人都當傻子。”撂下最後一句話，林國棟蹬上踏板迅速離開這裏。
    昨天遇到的關童在問他對那個不孝女有什麽安排，今天又被夏芳明裏暗裏的打探，他都要煩死了。
    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
    這工作崗位的事情不孝女昨晚提都沒提，也不知道她們這些外人操哪門子心。
    別說林窈沒提，她就算提了他也不會拉她一把。
    要不是現在還需要做做樣子，林國棟早就不想再見到那雙神似故人的眼睛，更不可能冒著風險把人弄到自己手底下工作。
    他又不是什麽善男信女，況且給的補償已經夠多夠對得起她了，她還能有什麽不滿足的。
    林國棟剛把車停好，門衛葛大爺便走來告知他廠長找他有事，讓他去辦公室一趟。
    “好的大爺，我知道了，這就去找廠長。”林國棟從兜裏拿出一根煙遞給葛大爺，見他收下後才提著挎包往辦公室走去。
    葛大爺是廠子的老員工，因為一次機械故障傷到了腿，所以作為補償，老廠長便把他安排到這個清閑的崗位養老。
    林國棟原本和工人約好今天早上下車間檢查剛到的原料，現在老丈人召喚，他隻能先把工作放到一邊。
    在得到允許後，林國棟推開了廠長辦公室的大門，趙東升見他進來便招呼他坐在待客的沙發上，手裏還拿著一疊卷子。
    他熟練地提起一旁的熱水壺給老丈人衝茶葉，幾番動作後一杯熱茶就送到了老丈人麵前，“您嚐嚐。”
    趙東升將手上的卷子遞到林國棟麵前便捧著熱茶細細品嚐，這小子才學了幾次手藝就比他閨女好上不止一個檔次，可見他閨女那是一點沒用心啊。
    林國棟看著手裏的卷子眼睛越瞪越大，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次招人的崗位是後勤啊。
    他對上老丈人期待的眼睛斟酌著用詞，這才緩緩開口，“這卷子……真是出得讓人眼前一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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