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繭裏睡個瓷娃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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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絕頂,雪峰入雲,仿若要觸摸那蒼穹的邊際。巍峨的頂峰之上,矗立著冰雪的世界,宛如天地間的仙境。雪峰間,蒼穹顯得格外寬廣,無垠的藍天仿佛與山巔冰雪融為一體,如詩如畫。
一片不知名的山巔深處,群山如劍指天,白茫茫的雪峰刀劈斧鑿般矗立於天際,偶爾露出的岩石更是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雕像,展示著堅毅與冷峻。風殷殷而唱間,雪花在空中翩翩起舞,再如世間最為純淨的靈魂,輕輕地落在山峰之上,讓整座雪峰都仿佛充滿了生機與活力。
山巔的盡頭,天空與大地仿佛在一片雪白的混沌中交織。寒風凜冽,雪花如碎玉般紛飛,覆蓋了整個世界。此時,天地間仿佛隻剩下這無休無止的白色舞劇。
突然,一陣微弱的震動從雪山深處傳來,輕如耳語的嘶嘶聲,宛如潛藏在寒冷之中的神秘咒語。悠長的震蕩,似天空深處的低鳴,伴隨著微風拂過鬆林,無數的雪粒開始紛紛揚揚地飄落。
漸漸地,陣陣低沉而震懾人心的轟鳴聲,若古老的巨獸在沉睡中慢慢蘇醒過來。白色洪流從山頂傾瀉而下,化身為天地間最壯觀的瀑布,震顫空氣的聲音在山巒間回蕩,一種既蒼涼又蠻荒的氛圍鋪天蓋地壓迫而來。
巨大的雪團夾雜著尖銳的冰晶,如同狂風驟雨般席卷著,開始崩裂、翻滾、傾瀉而下,一望無際的雪浪如同巨獸一般洶湧,越過一道道山穀和山脊,白茫茫的雪瀑仿佛變成了動態的海洋。
無數雪浪在空中飛舞,形成一道道銀色的弧線,交織成一幅浩瀚的畫卷,以驚人的速度傾瀉而下,仿佛是銀河倒掛,震撼人心。
觸目驚心的雪浪在空中和山巔間翻滾跳躍,如同萬馬奔騰般演繹著一場壯麗磅礴的舞蹈,遠處的山峰和大地在雪崩的衝擊下顫抖不已,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之震顫。震耳欲聾的轟鳴,吟唱著天地間最強大的交響曲。
那景象,宛如天地畫卷。白色的雪花在風中飛舞,與天空中的雲層交織在一起,充滿了冷峻的壯觀和悲壯的美感。
數日之後,整個世界才歸於寧靜。
時光如梭,眨眼間歲月經年……
昏黃大陸的東北區域,四處群山峻嶺,水草豐茂,牛羊成群,飛禽走獸絡繹不絕,資源異常豐富,諸方勢力群雄逐鹿,競相爭奪。
於是乎,昏黃大陸的東北方連年征戰,狼煙四起,枯骨遍野,百姓流離失所,民不聊生。
昏黃大陸東北邊陲角落一域,有塊平坦原野叫蟠溪澤,四圍高山巍峨,又有一條大河傍山環繞原野而流,恰似一個巨大的鬥被一條水龍蟠住,所以被喚作蟠溪澤。在蟠溪澤,有個村落蟠溪村。
雖然昏黃大陸東北方連年戰火不絕,蟠溪澤卻因狀若巨鬥,地勢險惡,鮮為外界所知!蟠溪村坐落在蟠溪澤,千餘年來竟然不曾為昏黃大陸的戰火涉足,猶如世外桃源般,怡然自樂。
蟠溪村的族人過著恬靜的日子,各種習俗也就輩輩沿襲了下來。過了年,就是正月十五,祖輩傳下來的燈節就到了眼跟前。族裏老老少少,都紮起了燈,各種宮燈、跑馬燈、彩燈,還有就是放河的蓮花燈。
蟠溪村裏的婦人們,有的背著孩子,有的拎著小丫子,圍著長桌就紮起了燈。剪綢布的,弄火燭的,連說帶笑好不熱鬧。
女人一多就有八出戲,東家長李家短,說的也都跑不出村裏這些事兒。一個頭上戴著蠟染藍布方帕子的大嫂,手上麻溜兒的裱糊著八葉蓮花燈,嘴上也沒閑著。
“哎!他李嬸,你說那二柱兩口子這都過多少年了,也不見青蓮生個娃?”
“可不咋滴?荷花嫂子,別看青蓮長的倒是風擺楊柳樣兒的,瞅著怪可人,誰成想卻是個不下蛋的雞!嘖嘖嘖……”
坐在長桌中間一個婦人,誇張地咂咂嘴,放下剪刀,抬起右手抹下額前掉下來的劉海兒,細長的眉梢忽閃著,瞟瞟左右,左手順勢不耐煩樣兒地一撥在身畔站著的乖巧半大小子,水汪汪的大眼睛裏一絲喜色一閃而逝,被風散落的流雲髻發絲揚了揚再落下。
“哈哈哈……”
坐得遠些的婦人,不動聲色地偷眼瞄瞄李嬸那因為生娃而發福的腰際,相互遞個眼色,呶呶嘴,心照不宣地笑得前仰後合。
“唉呀翠!你家娃拉啦!”人群裏竄出一嗓子。
“這麻煩的娃,在家才剛拉過!”
“呼啦”幾十雙眼睛瞅向一處,一個手裏拖著倆娃,背上還背著一個娃的三十出頭的婦人臉一紅,轉身側向身邊一娃,抬手就朝著屁股打了下去。
“翠兒,你還是回吧!”李嬸細長眉梢一挑,眼角餘光瞅見遠處走近的柱子娘子,順手把身邊乖不愣噔的娃推一把再拉回身邊,朝向翠姑扯了嗓子接上話,“看你這肩背手拉的拎著倆娃,指定是幫不上多大忙!”
“看我這也幫不上一丁點兒忙,我就先回了。”翠姑聽了這話趕緊連拉帶拽的扯著倆娃,一臉的不好意思扮相顯得拖泥帶水,邊緊走幾步邊說,“讓大夥兒多受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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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走吧!這兒忙的開!”眾人頭都沒抬,手不停閑地忙乎著,嘴裏應著翠姑。
“唉!那俺先回啦!哎呀……”翠姑一邊慌忙往家邁步,一邊朝著眾人應和,話沒說完,冷不丁一頭撞進一人懷裏,驚得大呼一聲。
“哎呀!”“哎呀!”
翠姑吃一驚,猛地一抬頭,兩聲哎呀接著同時響起。
眾人聽到驚呼,停了手裏的活計,異樣地回頭看過來。但見已走出老遠,都已到了祠堂大門口的翠姑,用手捂著頭頂,臉紅的像隻紫茄子。而族長也用手捂著鼻子,一臉憤霾瞪著翠姑。
原來,族長一路招呼眾人前來幫忙紮燈,走到二柱家,見二柱娘子還貓家裏呢,就給數落了幾句。
二柱娘子青蓮,按說也是勤快的女人,遲遲不想來紮燈,也是因為這些年一直沒生養,不願來人堆兒裏晃眼,怕聽到個啥自己臉皮薄下不了台。可族長來家裏叫了,不來失了禮數。隻得硬著頭皮來了。
青蓮跟了族長,一起趕了過來,走到祠堂大門口,倆人正說著話,一不留神,族長與忙亂回家的翠姑撞了滿懷。族長被撞得正自懵懂,翠姑卻又猛地抬頭,趕巧又撞了鼻子。
“慌裏慌張,走道也不瞧瞧?”族長黑著臉。
“大……大……大家夥兒,看,看,看我帶著倆孩子,也也也幫不上忙,先回……”翠姑紅著臉,埋著頭,盯著腳尖尖,支支吾吾說不上個囫圇話來。
“回吧。”
族長瞅著翠姑手裏牽的,背上背的,再掃一眼翠姑發燙的臉,輕輕搖頭,擺手,丟給翠姑一句話,顧自向前走去。
李嬸與眾人看族長走過來,麻溜兒地收回目光,低著頭認認真兒地伺弄燈。
一隻黑白相間的喜鵲,遠遠地飛來,撲棱著翅膀在人群上空飛來飛去,最後落在一條枝丫上,喳、喳、喳地開始引吭高歌。
“呦!是喜鵲!”李嬸吃力地抬眼瞅向頭頂正上方的喜鵲,眉飛色舞,用力扭扭圓滾滾的腰身,大腿翹著二腿,抖呀抖,“好久不見喜鵲,如今在這裏對著我唱歌,準是我家又有甚麽喜事兒啦……”
李嬸話沒說完,突然,一丟兒鵲屎,不偏不倚,正正掉在下麵李嬸的白淨麵皮上。
李嬸打個驚,伸手一抹湊在眼前一瞅,呀一聲吼,趕緊用手裏的綢布胡亂擦擦,細長的眉梢倒豎,“噌哧”一蹦而起,長長的手指一指上空,臉紅脖子粗,破口大罵起來。
“你個挨千刀的小畜生!你個眼睛長在胳膊窩兒裏的憋犢子!你拉哪兒不好?你拉老娘這兒!你吃飽了撐的閑的慌!你沒事兒瞎溜達個啥勁兒!你個不曉得天高地厚的睜眼瞎!你有種給老娘下來!”
枝丫上的鵲,正用喙梳理漂亮的白色羽毛,被李嬸一鬧騰,吃了一驚,嗖一聲竄出去老遠,眨眼便不見了影兒。
走出老遠的翠姑也聽得真切,臉不禁又紅了幾分,慌了步子朝家逃也似的去了。
李嬸不依不饒,手指點指著喜鵲消失的方向,依舊罵的鏗鏘有力有條不紊,全然不顧族長來到跟前。
臉上帶著鵲兒屎痕跡的李嬸,腆著發福的腰跳腳蹦躂,眾人便這般瞅著,早已被逗得前仰後合,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快笑出來。
“呦!二柱娘子來啦,快快,這還有位置,坐這!”
有那熱心的招呼走到近前的青蓮,是二柱家隔壁的溫大娘。
“唉!”
二柱娘子抿抿嘴,忍住笑意,應聲過去,諾諾地坐下。
被李嬸那般一鬧,眾人心情也是舒暢,再加上二柱娘子和族長在場,倒也沒人再提二柱娘子那茬,說說笑笑忙乎開來。
隔夜就是十五燈節,忙完的婦人都被各家男人接回家,二柱也來接走娘子。多年以來,二柱對娘子青蓮疼愛有加,盡管沒有子嗣心裏苦,卻也常寬慰娘子。
二柱擔心今日人多嘴雜,青蓮受了屈,一路上一手舉著火把,一手牽著娘子,邊走邊說著話,東拉西扯的,看娘子臉色還好,也就放下心來。
說話就到家了,倆人吃過晚飯,洗洗躺下,熄了火燭。
“柱,咱領養個娃吧!”
清冷的月光,灑進黑漆漆的屋子裏,照著屋裏簡單的桌椅板凳,兩人的呼吸清晰可聞。
二柱沒有多言語,粗糙有力的大手緊了緊青蓮柔軟的小手,放在心口,蓋上了被子。
東邊天跡還沒大亮,青蓮已經收拾停當,按習俗做了正月十五的牛肉水餃,從院裏喊劈柴的二柱吃飯。
吃過飯就忙乎掛彩燈,接著就是舞龍舞獅走百街。
二柱從小就體魄過人,跟著他爹學舞獅,舞的可帶勁兒,是蟠溪村族裏數一數二的舞獅者。
蟠溪村老老少少跟著舞獅舞龍隊伍,浩浩蕩蕩繞著村子走。挨家挨戶舞獅鬥龍,討個彩頭,祈禱今年風調雨順,瘟疫遠遁,安泰如常。
鬧了整整一天,夜晚很快降臨到這個平靜歡快的小村莊。男女老幼都帶著蓮花河燈到蟠溪河邊放燈,把所有祈求祝福都放進燈裏,順流而下一路暢行。
二柱帶著青蓮,離了眾人,去蟠溪上遊放燈。多少年來,蟠溪上遊鮮少有人涉足,雜草叢生,古木林立,甚是難以行走。二柱夫婦倆帶了河燈,一路小心翼翼而行。
頗費了一番功夫,方才來到蟠溪上遊。二柱和娘子就著蟠溪河邊開始放河燈,三盞蓮花河燈在蟠溪河麵綻開,順著平靜的河水漂流,照的四圍一片明亮。
“二柱,你看!那是什麽?是繭嗎?”
二柱正自望著蟠溪的蓮花河燈出神,二柱娘子突然指著一處,嘴巴半天合不上。
二柱趕緊望了過去,驚得嘴巴猛然間張得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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