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繭裏睡個瓷娃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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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嬰兒眉心間的藍色印記流轉間,光暈大盛,激蕩起耀眼強光,光芒中傳出嬰兒的啼哭聲。
    待光芒斂去,青蓮揉揉眼睛,看到光溜溜的嬰兒躺在荷狀葉片上直蹬腿,哭的一張小臉兒紅彤彤的著實可憐。一時間青蓮愣在原地,手足無措。
    二柱率先反應過來,一個箭步上前脫下身上的獸皮長裘,輕輕將嬰兒裹在帶著自己體溫的柔軟裘衣裏,輕輕抱在懷中,柔柔地向著裘衣裏打量起來。
    誰也不曾留意,就在二柱抱起嬰兒的瞬間,翠綠色的荷狀葉片急劇縮小,變成一點,嗖忽間便隱在了蠶絲翼帕上。
    滿臉滿心的憐愛,加上一種對孩子多年期盼的心情,讓這個粗獷的漢子變得暖意融融。二柱就像撿到了一件稀世奇珍,手上捧著怕掉了,嘴裏含著怕化了。
    被抱在懷裏的孩子,一眨眼就不哭了,像是得到了溫暖和安全,一雙水靈靈星星般的眼睛仿佛會說話般,竟然眨呀眨甜甜地笑了。
    這時青蓮也緩過神兒來,湊到二柱邊上,瞅瞅裘衣裏的嬰兒,長的仿佛畫裏出來的一般,青蓮憐愛地顫抖著手抱過來。
    “娘子,看來是我多慮啦,定然是這方帕子,是個了不得的寶貝,剛才鬧出那些個動靜來。”二柱看青蓮抱著嬰兒滿心歡喜,便靦腆地憨笑著,指著裘衣裏嬰兒身上覆著的蠶絲翼帕,舒了口氣。
    “可不咋滴?這鬧人的帕子,想來倒也是個奇物!”青蓮早就想娃想得快著了魔,平時看見別人家的娃,都歡喜的不得了,此刻瓷娃娃般的嬰兒躺在懷裏,青蓮溫暖慈愛的眸光灑在嬰兒身上,細細地打量,心下甚為憐愛,說道:“夫君,你說既然嬰兒有奇物傍身,卻又緣何被遺棄在此,受那天寒地凍之苦?”
    “娘子,你這可就把俺難住了。俺隻知道舞獅打獵劈柴,這些個哪裏知曉?”二柱伸出粗獷的手,撓撓頭,有點拘謹,“興許是哪家大戶人家的千金,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未可知。”
    “想來也定是有那身不由己的莫大難處!”青蓮眼睛都不眨一下,緊緊盯著裘衣裏左瞧右看,若有所思,說道:“倘若不是如此,又有哪個為人之母的,狠的了心,將個瓷娃娃般可人的嬰兒,棄於這深山野嶺?”
    裘衣裏的嬰兒,渾身白白胖胖閃著光澤,額頭光滑潔淨,藍色的印記不見了,長長的睫毛抖呀抖的,星星般亮晶晶的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眨著,望向青蓮。
    “娘親!”
    脆生生一句娘親,把青蓮驚得差點失手將嬰兒掉地上。
    不穿外套的二柱,也是被驚得一愣一愣的,忘了寒冷,半天閉不上嘴。
    “夫君,這娃竟然聰慧若此?”青蓮過了半天方才反應過來,對著嬰兒癡癡地笑,“乖,再叫一聲!”
    “娘親!”
    二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夫君,咱回家吧,天冷別著了寒。”青蓮心疼二柱,一手抱緊嬰兒,騰出一手扶起驚坐在地上的二柱。
    族長和眾人見這邊光芒陣陣,盡皆不解,一行人急急向蟠溪上遊趕來。
    這邊,青蓮和二柱將嬰兒用裘衣裹得嚴嚴實實,收拾停當,抱起嬰兒,正欲離開。
    突然,遠處一片人聲嘈雜,鬧哄哄朝著蟠溪上遊而來。
    “是二柱和青蓮!”
    有人眼尖,離得老遠就認出人來。
    “是二柱和青蓮啊。”很快就撞在了一處,族長見著來人,甚是疑惑,站定身子,閑了口氣,捋捋白色胡須,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麽異樣?又是光芒四射,又是嬰兒啼哭的。”
    “族長,我和青蓮在蟠溪上遊放河燈,遇到一嬰兒,不知為何被遺棄在此。”二柱一邊招呼青蓮近前,一邊將事情原委告於族長。
    青蓮俊俏的臉上飛起一片紅霞,抱著嬰兒踱到族長跟前。
    眾人無不驚訝稱奇,呼啦一下圍著族長,爭相舉目觀望。
    “蟠溪澤與世隔絕,此處又乃蟠溪上遊,地處荒山野嶺,不乏飛禽猛獸出沒,而今突然冒出來個嬰兒,此事頗為蹊蹺。”族長深沉的眼神打量著裘衣裏的嬰兒,驚詫不已,捋捋長須舉目環顧,若有所思,“這嬰兒來曆不明,聽二柱所言又有奇物傍身,再且異象驚人,實乃怪事……”
    周圍族老和眾人見族長此刻沉思不語,一時間也是不明就裏。
    二柱和青蓮望著族長,心裏直打鼓。
    “依如今的情勢來看,此嬰兒絕非尋常人家遺棄在此。我族能偏安蟠溪澤一隅千年有餘,一則因為蟠溪澤地處邊垂秘處,鮮為人知;另外就是,我族祖祖輩輩恪守不與世爭,不惹事端的族訓。”
    族長沉吟片刻,望著裘衣中的嬰兒,不無擔憂。
    “此嬰兒突然出現在此,來曆不明,絕非尋常之事。倘若我族稍有不慎,引來事端,那該如何是好?”
    族長一席話,可謂說出了各位族老的擔憂,眾人也是憂心忡忡。二柱萬萬想不到,一個嬰兒,便也會牽扯到如此這般諸多事物,青蓮也是不禁心裏打個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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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如今又該如何是好?”各位族老和眾人不禁犯起了嘀咕。
    族長來回踱步,也是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若說遇見個嬰兒,被遺棄在這天寒地凍的荒郊野嶺,我卻就此離去不管不顧,那我是萬萬做不到的!”二柱是個粗獷漢子,見族長如此,急的直跺腳。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青蓮看著裘衣裏瓷娃娃那甜甜的笑,一咬牙,望向族長,俊俏的臉漲的紅通通的,“遇到了豈能不理會,這嬰兒我抱回家了。”
    青蓮說罷,緊了緊裘衣,抱好嬰兒,小心翼翼地直接趟著月色,朝著下遊向家走去。
    “是我老糊塗了,太過小心謹慎。青蓮說的對,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遇到了豈能坐視不理?!”族長聽到青蓮一席話,心頭一亮,仿若撥雲見日豁然開朗,朗聲道:“既然青蓮如此喜歡這嬰兒,就由她抱去照看吧!”
    二柱聽族長如是說,懸著的心這才放到肚子裏。這心情一放鬆,二柱想起來冷,渾身便開始打冷顫,牙齒咯噔噔直響,趕忙抱緊膀子,歡天喜地去攆青蓮。
    青蓮走出老遠,聽了族長的話也是喜上眉梢,瞅瞅懷裏的瓷娃娃,邁開輕巧的步子,向家奔去。
    眾人聽族長一說,再見二柱兔子般蹦了,均都放下心來。且不說那子虛烏有的禍事,單道一個嬰兒被遺棄在這寒冬野外,族裏哪個遇到了能聽之任之,不管不顧,那可不是咱蟠溪村族人的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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