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暴風雪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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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話說當日李蘭坤率眾在天塹鬼穀截殺藍星,最後卻出人意料,反被藍星等人重創,迫不得已之下,自損修為逃遁而去,就此再無蹤跡音信。
    一時間,三界各方勢力眾人惶恐不安,各種揣測紛紛不斷。
    先是那昏黃大陸黯然軍團一派,雖說李蘭坤因為大選失利,早已卸去了黯然軍團大都統之職,隅居爵城山莊,表麵上不再過問軍團事務。但是眾人皆知,李蘭坤修為高深,勢力龐大,在昏黃大陸的實力,那可絕對小覷不得。
    如今李蘭坤在天塹鬼穀偷雞不成,反而吃了大虧,就此突然失蹤,不免引起軍中傳言。
    有的說,李蘭坤被藍星與魔族妖孽合謀算計,在天塹鬼穀一戰中遭受重創,傷勢過重隕落了。有的說,李蘭坤興師動眾截殺藍星,不料卻被後生晚輩創傷,泰山北鬥未鬥過黃口小兒,李蘭坤自覺丟了老臉,羞愧難當,所以幹脆避世去了。還有的說,李蘭坤何許人也?呼風喚雨、頤指氣使慣了,豈能如此忍氣吞聲,善罷甘休?定是另有他謀,聯絡各派各勢力,意欲一雪前恥雲雲……
    自從滅門慘案和小五身份大白於三界之後,三界對於藍星本已恨之入骨,各方正派江湖勢力,俱都義憤填膺,恨不能手刃藍星而後快,現在卻又來了個二次滅門慘案,定是藍星與魔族勾連,因我各派聯合追討於他,所以再次戕殺報複!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個個磨牙霍霍,恨不得將藍星生吃了,方才解恨。
    這些人,早已忘了不久前那場,毀天滅地的瘟神之災。每每想起這些,雲輕城便甚為心涼,他知曉其中必有蹊蹺,可是此時此境,眾怒難息,自己又沒有什麽有利的證據,替藍星開脫。
    先後兩次滅門慘案和小五魔族身份,都是震驚三界的大事件,黯然軍團是絕不能對此等事件坐視不理的,雲輕城無奈之下,隻能下令緝拿藍星,徹查此次事件。暗地裏,雲傾城卻緊咬牙關,親自奔波,四處查探這件事的背後隱情。
    看到藍星如今成了過街的老鼠,李若歌心裏著實解恨,同時也在心裏把那幕後推手,暗讚了一番。
    這日歇來無事,李若歌想起來自己和容杉已經有些日子不曾見到容去疾了,也不知他近來忙甚事體,莫不是還在為了打贏藍星,而在苦苦修習呢吧?
    思及此處,李若歌不禁輕歎一口氣。容去疾雖說不甚爭氣,可也是天賦極佳,莫不是容杉一心隻為軍團事務所累,對容去疾敷衍塞責,未曾認真督促,再加上自己過分寵溺於他,也難怪容去疾成了如今的德行。
    平日裏容杉雖是尊為一方都統,人前一副嚴父形象,可事實上卻是個十足的妻管嚴,隻是眾人心照不宣,嘴上不說罷了。
    李若歌倒是十分寵愛容去疾,這不心裏才剛想起來,便坐不住了。多日不見,也不知他在搗鼓什麽,心裏嘀咕著,便裙擺搖曳,移動蓮步,急急去找李白清。李若歌知道,她這個弟弟和容去疾向來是形影不離。
    可等到李若歌趕到爵城山莊,進了李府,一路尋覓過去,卻在庭院一處亭內,見一少年衣袍不整,長發淩亂,邋裏邋遢,雖已大醉,依舊顧自在那裏吵嚷著飲酒。
    李若歌一見,吃了一驚,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李白清。當下李若歌慌不迭飛奔過去,將手放在李白清肩背處,輕輕晃晃,問道:“白清,你已經醉了!你怎麽這般模樣?又為何一個人在這裏喝酒?疾兒呢,怎麽未和你在一起?”
    “我沒醉,我沒醉,酒呢,快給我拿酒來……!”李白清一仰頭,他那腦袋就像梨樹上風中的梨子一般,晃悠悠地不聽使喚。張開嘴,結結巴巴撒著酒瘋。
    李若歌見李白清這般光景,一時半刻也怕是醒不過來,又能問出個什麽所以然來?!索性不去理會他,無奈地搖著頭,轉身朝李蘭坤的書房方向而去。
    “小姐回來了?”管家見李若歌朝書房方向而來,心裏一揪,連忙迎了上來。
    “我父親可在書房?”李若歌一邊朝前走,一邊問道。
    “老爺去了天塹鬼穀……!”管家迎上來,麵上的錯愕一閃而過,端立在石子道上,微微欠身回道。
    “又去天塹鬼穀作甚?”李若歌聽罷,甚覺詫異,眉頭一蹙。
    “想來還是為了藍星吧……”老管家依舊欠身,不動聲色地回話。
    李若歌不禁皺了皺眉頭,心下更是不解,父親一向精於謀略,素來運籌帷幄,講求不露痕跡,借刀殺人。這麽多年來,隱於一隅之地,踏浪觀景,心若林海,從不輕易出手,怎麽這次卻是一而再地這般行事,這又是為何呢?
    李若歌雖然在心裏這般琢磨著,可是並未多言,正準備掉頭離開,猛然又想起此來目的,便順便問道:“可曾看到疾兒?”
    老管家心下咯噔一下,雖然他不曾見到容去疾隕落的始末,但是這後事卻是老管家一手秘密操辦的。可麵對李若歌,此時此刻,他是無論如何,不敢如實相告的。老管家後脖頸上,蹭地冒出一層細密的冷汗,趕忙掩飾道:“許是隨著老爺,去了天塹鬼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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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若歌雖見老管家神色有異,似有緊張,但想起平日間,府裏下人俱是有些害怕自己,也未曾多想,徑直轉身就奔著後院內宅去了。
    見了娘親,免不了又在她麵前一通數落,述說李白清不求上進,真真是恨鐵不成鋼。
    娘倆兒這邊敘過家常,眼瞅著時近晌午了,李母留李若歌在此用膳,然後再回去。李若歌不禁想起,近日覺著那件不久才裁剪的水繡蘿裙兒的腰身,變得有點緊了,心下懊惱,連連和母親推說,還有別的事體要忙,改日再一起吃飯。
    李蘭歌辭別了母親,嫋嫋挪挪出了後院,一路朝著李府外而行。方才出到前院,離那涼亭尚遠,便聽見遙遙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破碎聲,其間還隱隱雜帶著女子的尖叫聲,聽來顯得驚恐而慌亂。瞬間,一股怒火從李若歌胸間躥起,直往頭頂冒騰,李若歌幾步就馳到了涼亭外。
    “哢嚓!”猛地一個古色古香的酒瓶子飛了起來,砸到了涼亭一角,清脆的瓷器破碎聲中,四分五裂碎成一地。李白清的聲音緊跟著竄了起來:“給我拿酒去!再不去,我就把這裏全砸了!我把你們通通摔成稀巴爛!你們信不信?!去!拿酒去!”
    幾個丫鬟遠遠候在亭外,見到李若歌奔來,更是嚇得麵無血色,渾身戰戰兢兢打著顫兒。
    李若歌氣不打一處來,胸口劇烈起伏著,抬腿間便到了李白清身前,伸起手就要打將下去,教訓這個丟人現眼的不長進弟弟!卻聽見李白清嚶嚶地哭,嘴裏還含混地念叨著:“不!爹,住手!不!那是疾兒……不要……不要啊……”
    李若歌舉著手,雙眼瞪得溜圓,愣在原地,就像晴天突然被雷擊中的枯木一般,臉色雪白,嘴唇青紫,杵在那裏,紋絲不動。
    “爹,不要殺他……他是疾兒……爹……你把疾兒殺了……爹,你竟然親手殺死了疾兒……”李白清一邊捧著酒壇子,海喝大飲,一邊顧自嘟嘟噥噥悲傷欲絕,眼淚嘩啦啦順著嘴角漏出的酒往下竄,胸前衣襟早已濕透。
    這些字眼,一個一個鑽進李若歌的耳中,就像一個個震裂心魄的響雷,一下又一下咆哮著肆虐著,肆無忌憚地摧枯拉朽著遇到的一切,直到所有的一切變成荒蕪,再到淒慘,最後絕望幕天席地,淹沒整個世界。
    “啊!”一聲慘呼聲中,一口殷紅的鮮血噴吐而出,李若歌一頭栽倒在亭中……
    李若歌吐出一口鮮血,昏倒在地,人事不省,亭外的幾個侍女頓時慌了心神,亂成一團,連忙去找來老管家。
    老管家趕到亭中一看,頓時心下一沉,看來李若歌已然知道了容去疾隕落之事,當下顧不得許多,忙命侍女不許聲張,將李若歌抬回房中。
    眾人七手八腳,將李若歌安置在房間榻上,老管家喝退眾人,囑咐他們不可聲張,否則家法論處,眾人唯唯諾諾,退了出去。老管家靜坐榻側,抬手間,一股浩瀚綿長的靈力波動,源源不絕向李若歌的身體湧入。
    大概一炷香的光景過後,李若歌方才悠悠醒轉。老管家這才鬆了一口氣,看來是瞞不住了,於是便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李若歌。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次,李若歌竟然出奇的平靜,臉上沒有絲毫起伏。聽罷事情始末,李若歌一語不發,緩緩起身出了房間,一刻不停地出了李府,乘了馬車,離開了爵城山莊,徑直去了靈犀閣在昏黃大陸的聯絡處。而後,馬不停蹄地趕回黯然軍團,悄無聲息地見了薑小楠。
    是夜,月上中天,一個身影從容府後門出來,那裏早已有一輛馬車等候多時,那人上了馬車,逶迤著出了聖湖都城,朝著新月大陸方向行去。
    時近入冬,夜晚格外空曠清冷,厚厚的雲層,黑黝黝如墨般,沉甸甸地移動著,慢慢遮住了月亮。空氣中充斥著濕寒的味道,大概一場雪就要來臨了吧。
    ……
    一個身形佝僂,衣衫襤褸,滿身油汙的老頭,拄著一根顫顫悠悠的竹棍,步履蹣跚地從天塹鬼穀而來,一路慢悠悠地,進了聖湖都主城。盤桓數日,又折往昏黃大陸北麵而去。
    一塊褐色圍脖兒,將老頭麵部裹得嚴嚴實實,光露出兩隻眼睛來。這兩隻眼睛讓人看不透,就像看不清他的麵目一樣。
    入冬的季節,清冷的日光,仿佛為老頭披上了一層落寞的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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