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家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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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防盜章, 購買了V章的一半的親不受影響,餘下二十四小時後替換 吹虞拿出兩個熟雞蛋擱在原竟端著的盤子裏, 道:“郡主讓二少爺好好敷一下臉。”說完,便也離去了。
原竟搖了搖頭, 往平遙的屋裏去了。平遙沒把門閂上, 但是她躲在床上也未曾下床來,她聽見推門的動靜和腳步聲, 也知道來者是原竟,登時更不願意下床去了。
“遙姐姐。”原竟擱下早膳, 掀開床簾,看見平遙背對著她躺著。
“怎麽不用膳?”原竟問道, 平遙哪能順著她的話回她,依舊不理。
“遙姐姐, 身子是自己的,垮掉了,可吃虧的是自己呀!你再惱我, 也不要用自己的身子來跟我置氣呀!”原竟又勸道, 平遙動了動, 顯然是被說動了。是呀, 她還要報仇, 她怎能就這麽垮了下去呢?
原竟知道她想明白了,便把時間留給她, 過去拿走兩個雞蛋, 也就離開了這裏。
原竟將一扇破舊的木門推開, 卷起了地上厚厚的一層灰塵,她咳了幾下,走進去。隻見這間破舊的木屋內,一個衣著光鮮亮麗的男子被五花大綁,倒在地上正熟睡著。聽見動靜,他才慢悠悠地睜開了眼,他被刺眼的光芒照射得閉上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又睜開。
看清了眼前背著光的人是誰以後,男子憤怒而驚恐地道:“原竟,你這個卑鄙小人,你想幹什麽!”而聽聲音可知這個麵色淤青一片的男子,正是被原竟算計了的張晉厚。
原竟拿出一張紙亮在張晉厚的麵前,道:“要我放過你也可以,在這上麵畫押就成了。”
張晉厚看了好久才將紙張上麵的字看清楚,大吃一驚:“五千兩,你打劫國庫呢!”這五千兩可是他們家族上下一年的收入了!
原竟想了想,也是,又換了另一張,這上麵列的是兩千兩。
張晉厚把脖子一扭,一副不合作的模樣:“我哪有兩千兩!”
“不畫押也行,我想過兩日,你爹會派人來接你的。”
原竟的意思很明顯,如果張晉厚畫押了,那這件事不會傳出去,對張晉厚也無太大影響;如果張晉厚不服從安排,那原竟就會去找張宋威。
張宋威跟原燁已經是朝堂上明顯爭鋒相對的倆人,張晉厚有了把柄在原竟得手上,張宋威為了保存麵子和把這件事掩蓋下來,可能會妥協的,甚至還會狠狠地責罰張晉厚。
對比之下,張晉厚倒不如自己將事情攬下來,倒也免了責罰。想了一會兒,他道:“我拿不出這麽多錢!”
原竟嗬嗬一笑:“你爹為官多年,莫說五千兩,五萬兩都是有的吧!你說沒有兩千兩,跟我開玩笑呢?”
張晉厚臉色一變,然而他此時鼻青臉腫的,倒也看不出來,他道:“那都是放在庫房的錢,我又拿不出來!”
“我知道你有你外公留給你的田地。”
“那是我外公留給我的,我不可能給你!”
原竟點點頭,將那張紙收回到懷中,起身便要離開:“耶利雙煞,交給你們了。”
張晉厚見一點回旋的餘地都沒有,而且他見識過了耶利雙煞下手之狠,又清楚了原竟的卑鄙狠毒,也不敢再用自身的安危來挑戰原竟的底線了,連忙叫道:“等一下,我畫押!”
“那一百畝田就當你當在我這兒吧,隻要你以後有銀子,都能慢慢地贖回來。”原竟拿出紅泥,讓張晉厚按了手指模,然後收好那兩張契約。
“我畫押了,你快放了我!”
“你這樣子回去真的好麽,我會讓人給你打扮一番再放你走的。”
看著漸漸關上的木門,張晉厚氣惱之餘用憤恨的眼神盯著她,吼道:“此仇不報非君子!”
原竟冷笑了一下,本想回他一句“你是君子”嗎?但是覺得跟張晉厚吵架這種事一點意義都沒有,不過她敢這麽做,自然是留了後招。耶利雙煞中的其中一個女子走到原竟的麵前,淡笑道:“我還以為你會叫我們殺了他,沒想到隻是為了這個啊!”
“他死了,我也會有很大的麻煩,所有人都知道那晚他約的是我。而且你別小看這個,它的用處可大了。”原竟指了指懷中藏起來的那張契約。
“你就不怕他報複,據我所知,他的老子可是個狠角色。”
“他老子是個狠角色,他不是啊!”原竟道,複又自言自語道,“反正這些東西他以後也會變賣掉,倒不如我早點買了。”
“什麽?”
原竟道:“還得再麻煩你們收拾一下了。”
“嗯,日後若是還有這種好事,盡管找我們。”
耶利雙煞其實是關外的女子,一個叫冷耶,一個叫冷利,從小便被關外的殺手組織收養,但是她們因為一段禁忌之戀而被該殺手組織追殺著,所以她們逃到了中原來,並希望能得到影月樓的庇護。可是影月樓並沒有收留她們,她們最後為了生存就寄名到那組織之下,謀些活,不過她們殺的人多了,名聲自然就臭了起來。
原竟也不是沒想過將她們納為己有,隻是她們太過於顯眼了,用了她們反而可能會惹麻煩上身,所以隻有通過這樣的關係來使喚她們罷了。
耶利雙煞看著原竟的臉,覺著好笑:“二公子這是被……”
原竟心中一惱,隻是麵上不表現出來,隻清了清嗓子:“一點點代價罷了!”
摸著臉回到原府,碰上了出來透氣的原勵。原勵這些日子被原鹿氏按住學習,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出來透氣,看見了原竟,他便想起了她和張晉厚的交易,登時不以為然地哼了哼。他本有機會把原竟的小動作告訴原燁的,但是原燁忙,而他又被原鹿氏按著,也就還沒有機會說。
原竟本不打算理他,可還是回過頭將她勒索了張晉厚的事情說了出來,直把原勵嚇得目瞪口呆。
原勵指著原竟的手都開始哆嗦了:“你竟然做這等下三濫的勾當!”
“我怎麽下三濫了,張晉厚對我的女人意欲不軌,我出手教訓教訓他怎麽了?”原竟笑道。
原勵語塞,好一會兒,又道:“可這是兩碼事,你竟敢勒索他!那是張宋威的兒子,吏部尚書的兒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吏部尚書的兒子便可以為非作歹了?”
原勵兀自喃喃自語:“我竟然成了幫凶,我慘了,我被你害慘了!”他隻想到如果這件事披露出去,那他也就被牽連了!為此,他慌張地想到先去告發原竟,再將自己從這件事中摘出去,“我要告訴爹!爹知道的話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而我是被你連累的!”
原竟並不擔心,隻是戲虐地看著他:“你去吧!”
原勵慢慢地冷靜下來,看著原竟,而原竟則是冷冷地盯著他,直到他的心都開始發毛,她才道:“沒錯,這件事你是幫凶,你收了我的錢,總不能以為能獨善其身吧!”
原勵這時才發現自己中了原竟的圈套,大怒:“原竟!”
“大哥,你在怕什麽?”
“你在說什麽?!”
“他有錯在先,也不想將事情傳出去,也想為了保全他的小命。而他知道有愧於我,所以那些銀兩孝敬我,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我怎麽就下三濫了?”原竟道,說著話鋒一轉,“還有,你現在是郡馬,你認為在這種情況下,你還需要怕他,故意與他交好嗎?!”
原勵在假山後走來走去,好一會兒才將這件事情想明白。現在他已經是跟原竟站在同一條船上的人,他將此事告發,也不能撇幹淨;倒不如順著原竟的意思,跟她把這件事情遮掩下來。而且,他是郡馬,張晉厚這等隻有秀才身份的人在他的跟前也隻有參拜的份,他無所畏懼!
隻是,他一想到那可怕的郡主,心裏還是有些擔憂:“萬一郡主知道了……”
“這件事,你不說我不說,張晉厚那家夥自然也不會說,這樣就什麽事都不會有。”
“最好就是這樣!”原勵慢慢地冷靜下來,想著以後要以什麽樣跟張晉厚見麵。
“而且,我要讓所有人知道,所有對我的東西有所圖謀的人,不管是誰,隻要我還活著一日,那我就絕對不會讓他這麽逍遙。”原竟霸道的口吻中又透著一絲陰冷。
原勵的心又是一震,一股寒氣從脊背蔓延至全身。他覺得原竟這是在敲山震虎,警告他別對平遙起心思,連射傷過她的張晉厚都能隔了這麽久才被她報複,更別說素來就與他們母子不對盤的原竟會輕饒他了。想到這裏,原勵也不想再和原竟有過多的接觸,匆忙離去。
刑台之上,監斬官扔出一塊牌子,冷冷地喊:“時辰到,砍!”
提著大刀的儈子手拎起大刀,含了一口酒,然後猛地噴灑在刀鋒之上,企圖讓刀鋒變得更加鋒利一些。一看到這架勢,跪在刑台之上的幾個男女便立即嚇得屁滾尿流,哭喊著:“不要啊,我還不想死,爹,我不想死……”
那中間為首的男人對比他們,卻是鎮靜了許多,而他的容貌是眾多犯人當中最為整潔的,一絲不苟的樣子正是百姓們最為熟悉的丞相的臉。他之所以沒有那般慘兮兮的模樣,除了因為獄卒對他有所忌憚之外,還因為那個身穿龍袍的男人有意羞辱他,沒有什麽比在刑台之上讓眾人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的容貌更為恥辱的了。
“竟兒,你害怕嗎?”男人側了側頭,看著身旁的頭發散亂的年輕的麵孔問道。
微微抬起頭,空洞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此刻的心情,隻見她雖然頭發披散,但是麵容卻與男人頗為相似地棱角分明,帶著一絲俊秀。眾人在她的臉上看不到以往的神采風韻,隻看到她因為女扮男裝連累了整個家族的落魄慘痛。
好一會兒,她才將視線聚攏回來,閉上眼睛想了想,低沉而充滿悔恨地回答:“我不害怕,我隻是遺憾沒能將他們一起拉下地獄。”
“原竟,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在這裏!”身後的男子憤怒而惶恐地喊著。
“爹,對不起。”臉上被淚水所劃過,留下兩行清晰的痕跡。
男人冷峻一笑:“竟兒,永遠都不要後悔,此刻也不要後悔,爹也不會後悔。”
大刀舉起,然後就在男人講完這句話的時候,狠狠地落下來。鮮紅的血液噴灑了原竟一臉,她呆滯了,感覺到了那還帶著溫度的液體在她的臉上滑下來,與淚痕的軌跡相重疊了。
“啊——”原竟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怒吼,血液順著她的嘴角滑進了她的口腔裏,血腥味充斥了她的心肺。
城牆之上的龍袍男人看到那為首的男人身首分離的時候,終於鬆了一口氣,然後放眼望去,隻覺得這天下、這江山,就再也沒有能阻止他的高山了!他摟住徐徐走來到他身邊的貌美女子,激動難耐地在她的嘴上落下一吻。
這時,烏雲慢慢地聚攏,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下起了傾盆大雨。那聲怒吼聲戛然而止。
雨水衝刷著血跡斑斑的刑台,但是那血就像粘在了刑台上一樣,怎麽衝也衝不幹淨。
有的人說,原丞相為官數十載,貪財無數,結黨營私還縱容自己的兒子為非作歹,欺負鄉親百姓,他有此下場純屬報應;又有人說,原丞相之死,表麵上是因為其女女扮男裝考取狀元,擾亂朝綱;實際上卻是被丞相扶持上皇位的皇帝忘恩負義,處心積慮要拔掉那顆阻擋了他施展雄心壯誌的眼中釘。還有的人說,其實一手策劃了此事的是皇帝的寵妃張貴妃。張貴妃在未進宮之前就迷惑了原竟,然後令原竟一步一步地落入她的陷阱,原竟為了她竟然要刺殺皇帝。
而真相如何,卻不是他們這些小百姓所能窺探得了的。
原竟記得她在禦林軍將丞相府包圍起來的那個夜晚,在屋頂上坐了一夜,她看著下人們將丞相府掏空、看著禦林軍麵無表情地將那些企圖潛逃的人殺死。然後她才明白,原來這一切都是那個曾經說愛她,為了她可以進宮當潛伏在皇帝身邊的細作的女人幹的。可笑的是,她要死到臨頭了才能醒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