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衡一家來得快，走得也快。
    至於閃著腰的薑大壯，自然有薑衛民這個大孝子關心，坐在床邊凳子上，滿臉擔憂：“爸你沒事吧，要不去鎮上醫院看看。”
    “不去，我就是閃著腰了，去醫院不要花錢啊，哎，這人躺在床上就是沒滋味，要是能有一口甜得吃就好了。”
    “……甜得，爸你想吃冰糖嘛。”
    薑衛民臉上還有些紅腫，像是完全忘了自己昨天被老頭子打過，現在眼裏隻有擔心，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
    薑大壯偷摸打量著他，見狀心裏更安心了，看看還是他厲害，能把兒子教這麽孝順。
    “不吃，那個甜得膩人，我就想著能喝點蜂蜜水就好了，聽說那個味道好還補身體。”
    話說著這麽直白了，薑衛民哪裏能不明白，有些遲疑：“爸，老大之前是弄了點蜂蜜，但那個也不多。”
    “兒媳婦跟糯糯喝著，老三那邊……”
    薑大壯不等他說完話，艾艾戚戚起來，伸手捶打著被子，鬧騰著：“哎呦，老頭子活這麽多年，連一口蜂蜜都吃不上。”
    “活什麽活啊，還不如就讓我直接摔死，也省得你以後養老，省得我這個負擔了。”
    薑衛民心裏難受，急忙道：“不是這樣，不是我不想給，是那兩個都護食，要不我給你弄一碗來。”
    李鳳英從門外走進來，聽到這話抹著眼淚，哽咽道：“哎，老頭子你看我們活得多累，人家都是晚輩孝順長輩。”
    “你再看看我們家，怎麽有好東西，都是先緊著小輩吃，他們還年輕，以後想吃什麽沒有啊。”
    “我們這一輩人苦啊，一輩子也沒吃過什麽好東西，想當初生你的時候，媽自己不吃，都要省下來米粥喂你……”
    薑衛民最受不了這話，聽得心裏針紮一樣疼，愧疚得不行了，低聲說：“爸媽都這個歲數了，想吃什麽都應該的。”
    “我回去想法子，一定給你們弄一罐子來，不過要瞞著老三，不要讓他知道。”
    “那孩子被我們寵壞了，平時最稀罕那罐蜂蜜，自己都舍不得吃，真沒了的話，指不定要怎麽鬧騰呢。”
    薑大壯抹著眼角不存在的淚，沒好氣道：“老大不是我說你，也就你這麽慣著孩子，誰家好東西不是當家的吃。”
    “地裏活你幹，那麽累還不能吃點好得啊，孩子可不能慣著，越慣越混蛋，不知道心疼人。”
    薑衛民也沒閑著，把院子都弄幹淨，雞圈也重新弄了土來，劈柴挑水都幹完，這才放心回家去吃飯。
    薑衡直接去了破廟，幫著柱子一起挖土回來，稻草，還有韌性比較好的幹草。
    空地上堆放著黃泥土，幹草稻草倒上水，用木頭開始砸，使這三種東西充分融合在一起，粘性更強防止滲水。
    兩人忙活得熱火朝天，王鐵柱燒好水，在竹筒裏倒了水端過來，招呼著：“哥喝口水再幹，不著急。”
    “嗯，知道了。”
    薑衡擦了擦汗水，坐在石塊上休息。
    王鐵柱走過來，輕聲問：“哥，我聽村子裏人說，你爺奶去你家打你爸，你們家還去幫著抓黃鼠狼。”
    “……村裏有一點事，果然都是傳的沸沸揚揚，我爸多愚孝，我爺奶多偏心，柱子你也是知道得。”
    “他們之間啊，那就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說不通得，隻要別讓我吃虧，他們怎麽樣我懶得管。”
    王鐵柱歎了一口氣：“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爺奶跟我爺奶一樣，都是心眼子長歪的人，早就無藥可救了。”
    兩人歇了歇，又開始忙活起來了，牆體需要修繕房頂還有盤炕，事情多得是，沒三兩天是幹不完得。
    “呼呼，起來繼續幹活吧，等村長去縣裏開完會回來，差不多就要開始捕魚了，到時候隻會更忙沒空修廟。”
    薑衡喝完水，光著胳膊就那麽幹活，渾身鼓鼓的肌肉塊，一看就知道爆發性很強，肩寬腰窄大長腿。
    路過的小婦人，看到這一幕根本移不開眼。
    王鐵柱看了眼自己，很好，跟麻杆一樣，別說什麽肌肉了，真讓人惆悵。
    一天時間過去，漏風的牆被修補好，房頂上幹草換了一批新得，至於炕要等下一次，一天做不出來了。
    眼看著天要黑了，薑衡等身上汗幹了，這才穿上棉襖開口道：“柱子，我要回去了，明天再過來幫你盤炕。”
    “你自己多弄點幹草，改天去鎮上買布和棉花來，我讓你嫂子幫你做床被子，冬天用上炕能做飯還暖和。”
    王鐵柱連連點頭，高興道：“好，我都聽哥得，等我這裏像樣子了，我請你跟嫂子來家裏吃飯。”
    “現在的話，額，是有點太磕磣了。”
    薑衡哈哈笑了一聲，擺擺手出了破廟回家，一進門就見自家爹，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居然破天荒掃院子。
    挑挑眉看得稀奇：“爸這幹啥呢，你居然也會掃院子了，真難得啊。”
    薑衛民板著臉，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司念從廚房走出來，柔聲道：“回來了，去洗個手，馬上能吃飯了。”
    “好嘞，辛苦媳婦了。”
    “……不，不辛苦。”
    王秀英燒著火，聽著兒子兒媳的話，說話帶著酸：“兒媳婦你命好啊，能嫁到我們這個家裏來，還有個護著你的男人。”
    “要知道女人這輩子，圖得不就是男人心疼，孩子在身邊孝順嘛，你可比我日子過得好。”
    “哎，我一手養大的兒子，現在眼裏心裏隻看到你，自己老娘坐在這都看不到。”
    司念抿著唇不知道說什麽，夫妻之間正常的話，婆婆到底又怎麽了，看著像是要哭一樣。
    嘴唇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吭聲，多說多錯還不如不說了吧，等薑衡來了多關心兩句，公公不管婆婆，婆婆日子是難熬。
    薑衡進廚房，就聽自己媽在碎碎念，挑挑眉隨口問道：“怎麽了，是不是爸又惹你生氣了，夫妻之間媽你還是強勢點好。”
    “不然我爸那個性子，不把家掏空別想罷休，孝順是孝順了，就是你得跟著過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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