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乘風敷衍點點頭，壓根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拉著一板車木炭去了老宅。
    站在院牆門口扯著嗓子大喊：“爺奶，我給你們送木炭來了，快點出來看一下嘞，今年有這麽多木炭過冬舒服啊。”
    這一嗓子喊得，周圍鄰居也出來了。
    走過來圍著板車轉悠，伸手摸了摸木炭冰涼涼的，一看就緊實得很，冬天燒炭可暖和了，這薑家老兩口日子就是舒坦。
    滿臉羨慕：“哎呦乘風，這是你大伯燒得嘛，咱們村子裏燒炭最好的就是他了，那控製的火候可好了。”
    “他做的木炭都比別人做的耐燒，可惜現在很少燒了更不會賣，你爺奶就是享福，我兒子可一個都沒想著給我們弄點木炭，煤炭的。”
    薑乘風笑了笑，強調道：“王奶奶說笑了，這些木炭雖然是大伯燒的，可木柴是我爸砍得，都知道這青岡樹多難砍啊。”
    “我們父子三人可是累得夠嗆，從山上砍再運下來，你看我的手心都是血泡。”
    “不過身為晚輩的，孝順長輩那都是應該的，這一點辛苦也不算什麽，隻要爺奶冬天不受凍挨餓就行了。”
    這話說到他們心坎上了，越是年紀大了越是怕死，對子女孝不孝順也更看重，有更多執念。
    毫不吝嗇誇道：“難怪你爺奶看重你們家，這到底就是孝順，你大伯啊以前也不錯，現在對你爺奶就沒那麽上心了。”
    薑乘風歎氣，無奈道：“沒辦法，以前大伯當家肯定是對爺奶孝順，現在都是大堂弟當家，那自然是不一樣的。”
    鄰居點點頭，附和著：“也是，這孫子再孝順，也沒兒子對老的孝順不是。”
    薑老頭走了出來，看著那一板車木炭，再看看孫子那灰頭土臉的樣子，心裏更是覺得熨帖，沒白疼孫子真是個好孩子。
    一貫板著的臉上，此刻忍不住露出笑容來。
    “乘風來了，快點進來吧。”
    “你們去砍木頭也累，這木炭你們拿去一半，今年冬天估計冷得很，這木燒著最舒服了，可比煤好用呢。”
    薑乘風笑著擺擺手：“那不行，這些都是孝順給爺奶的，我們哪裏能要啊。”
    就算是要，那也是天黑後沒人了再要，這樣在村子裏才有好名聲，以後找媳婦好找，誰不想找個孝順長輩的。
    鄰居見狀笑著誇：“薑老頭你這有福氣，兒子孝順孫子也孝順，這晚年無憂啊。”
    “哈哈那是，這教孩子我是最擅長的，你們家孩子沒送煤炭回來嘛，不是說在煤礦上班嘛。”
    “那都是煤礦上班的人了，便宜弄點煤炭多容易，這冬天最怕受凍了，你們說是不是。”
    “哎是，等回去就給他們捎口信去，這兒子孫子還是要在村子裏好，說句話的事就成，我兒子在城裏可太不方便了。”
    薑老頭附和兩句：“嗐，城裏工資高待遇好啊，以後不是泥腿子了，這也是你們老兩口的福氣不是。”
    雙方奉承完，薑老頭看著板凳拉到院子裏，彎腰開始搬木炭，這些可都是寶貝啊。
    薑乘風見院外還有人，吆喝一聲：“二弟你出來，快點幫著把木炭弄好了，爺奶天氣冷要用呢。”
    “爺你可別上手，這弄得一身都是黑灰，我這身上已經髒了沒事，直接回家洗一洗就好。”
    “哈哈好，好孩子啊。”
    村裏人很快把消息傳出去了，農村秋收結束後，正是無聊的時候，有點啥事很快能傳遍幾個村子。
    薑衡還是從村裏人嘴裏知道的，扯了扯嘴角沒說什麽，反正幹活的是老頭子，木頭也是二叔送來的。
    最後孝順名頭落二叔頭上，他是絲毫不意外，就算二叔什麽都不做，老兩口也是誇二叔，更別說二叔還送木頭了。
    老頭子願意出力不討好，那是他的事，反正別來耽誤他的活就行，嗯，得回去緊緊皮子了。
    笑了笑敷衍兩句：“是嘛，那真是難得啊，我爹那麽大歲數了，才去老宅爬房頂上修房子，也是挺不容易的。”
    “這當兒子的，有多大力就出多大力，沒必要比來比去對吧，再說真要是算孝順，我爹這麽多年哪件事不衝前麵。”
    “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改天再聊。”
    薑衡笑笑擺擺手走了。
    村裏人聞言互相對視一眼：“說得也對，這當兒子的孝順多了，反而還沒偶爾孝順的孩子被誇得多。”
    “走了走了，咱們也趕緊回家跟兒子說說，也給我們弄點木柴啊，這年紀大了不方便，冬天沒柴火要凍死我們不成。”
    ＊
    薑衛民遠遠見兒子提著兔子野雞過來，喊了一聲：“老大回來了，哎呦運氣不錯，今天還打了……”
    話還沒說完，就看老大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直接錯身進了院子，當他不存在！
    “嗯？”
    薑衛民跟著進了院子，喊了一聲：“老大你怎麽了，我喊你都不吭聲呢。”
    薑衡回頭看他一眼，哦了一聲：“是嘛，我剛才在想事情沒注意，對了二叔送來多少木頭數過沒，可要記好有多少。”
    “我跟兩個兄弟弄木頭也不容易，別是給旁人做嫁衣了，二叔給多少木頭就還多少木炭，多了的一律不許給。”
    “爹你沒聽說嘛，現在村裏人都在誇二叔孝順，你說你以前做那麽多事，咋沒人說你孝順呢，真是人跟人就不一樣。”
    薑衛民聽出來了，老大這是不高興了。
    “老大，你二叔送來一板車木頭，我今天也給了一車木炭，以後再燒的都是我們家得了，你別聽人亂說話。”
    “哦，那你繼續燒吧。”
    薑衡不冷不熱說完，轉身進了屋子。
    留下薑衛民站在原地，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他這是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了啊，他累得夠嗆兒子不說一句好。
    爹娘那邊都是誇老二，這都叫什麽事嘛。
    沒多時村裏來人喊：“薑老弟你出來下，我有事找你。”
    聽到動靜走了出去，就看幾個村民看著他，笑眯眯道：“是這樣的，我們來找你是想問問能不能幫忙悶木炭。”
    “村裏就你悶出來的木炭最好燒，你放心隻要你願意幫我們忙，以後有啥事你吱聲，我們絕對不托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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