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師張靜清眼睛微眯，目光鎖定在張之維、張懷義兩名弟子身上。
    張懷義悄咪咪看了師兄一眼，見對方不說話，猶豫片刻，低著頭開口道。
    “師父，弟子覺得這事我們不必插手，本就是全性妖人與那群畜生的爭鬥，輸贏於我們都沒壞處。”
    張靜清沒急著開口，又將目光轉向張之維。
    “之維，你覺得呢？”
    張之維摩挲著下巴，認真的想了想，輕歎一口氣，嚴肅道：“師父，弟子以為，天師之名不該被如此輕慢。
    哪怕是三一掌門左前輩，也沒有對外宣稱自己為天師，這太平教傳人，口氣狂妄了些。
    若如此招搖下去，怕是要在我們整個道門臉上抹黑。”
    身後一眾師弟聽後紛紛點頭。
    天師之名乃是道門魁首的象征，不可輕慢。
    若不加以製止，日後豈不是跳出來一個就自稱天師。
    那龍虎山的威嚴何在？
    老天師張靜清聽到左若彤的名字想到三一門發生的事情，忍不住再次歎了口氣。
    自從無根生帶著惡童李慕玄闖了三一門之後。
    各方都傳言，大盈仙人左若彤受了重創，如今已到遲暮。
    雖不知是真是假，但麵對流言蜚語，三一門卻遲遲沒有做出回應，已經能證明一些問題。
    一眾弟子沒有看出師尊張靜清的心思，還在叫嚷。
    “師尊，不如讓弟子們下山，肅清這些妄自稱尊的家夥！”
    “算我一個！”
    眾弟子一個個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張靜清將弟子的話聽完，良久輕歎一口氣，微微搖頭。
    張之維、張懷義二人敏銳注意到自己師傅的神態，悄咪咪對視一眼。
    “師父，可是弟子說的有什麽不妥？”
    張之維心直口快，想到就直接問了出來。
    師父張靜清捋了捋臉上已經發白的絡腮胡，臉上的表情舒緩了幾分，這才開口。
    “若放在以往，倒也不算是錯。”
    心思敏銳的張懷義抓住師父話中的關鍵。
    “師父，今時與往日不同？”
    師父張靜清搖頭：“不同的不是時辰，是對手。”
    說完，他又在張之維、張懷義這兩個最得意的弟子身上看了一眼，再次搖頭輕歎一聲。
    “終究還有些不到火候。”
    張靜清說著站起身，寬大的袖袍掃了掃身上的灰塵，轉身朝著身後大殿走去。
    眾弟子麵麵相覷，不明白自己師父這是什麽意思。
    “之維、懷義你們回去準備一下，明日隨我下山、
    其他弟子在我回來之前不得輕易下山，違者決不輕饒。”
    張靜清的聲音從大殿內傳出。
    眾人聽後，臉上疑惑的表情更甚。
    隻有張之維若有所思，似是想到了什麽。
    ......
    與此同時，三一門。
    山洞中，一名身穿灰袍，皮膚幹枯如木的老人低著頭攀西坐石頭上。
    花白的頭發沒有一絲光澤，雜亂無章的垂落。
    而在他的麵前此刻正跪著一名同樣白發的老者。
    但與之相比，二人卻感覺相差五六十歲。
    跪在地上的老者臉上帶著不甘。
    “師兄，您還要在這山洞坐到什麽時候。
    自那妖人無根生闖山後，外麵對我三一各種流言蜚語不斷。
    就等著師兄你出麵讓他們閉嘴。
    您就真忍心看著三一衰敗下去？”
    “是，我知您身上有傷，可您如今已至三重，再運玄功，那點傷對您根本就不算什麽。
    隻要您以三重的姿態在圈內露個麵，我三一必然是玄門之尊！”
    老者對玄門之名顯得格外重視，提起‘玄門之尊’這四個字時眼底更是閃過一抹瘋狂。
    石頭上，如同枯木的老者聽到聲音終於緩緩睜開眼，費力的抬起頭。
    即便隻是如此尋常的動作此刻放在他的身上，卻顯得是那麽吃力。
    那枯敗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身體讓人不禁懷疑，他會不會也如那風化的枯木輕輕一動就折斷破碎。
    “似衝，你還是不明白啊。”
    “三一已經被捧得太高了。
    如今遭受的，不過是在償還。
    現在就是我本來的麵貌，又何必裝出那仙風道骨的樣子，欺瞞世人。
    畢竟我不是仙人，說到底也就是個異人而已。”
    老者聲音沙啞無力。
    若是此刻有認識左若彤的熟人在這裏，看著麵前的老者，絕無法將其與那年半百卻還風華正茂仙人之姿的三一掌門聯係在一起。
    自無根生闖山後，左若彤一直在這山洞閉關。
    說是閉關，倒不如說是在等死。
    似衝和門下弟子不知道來勸過多少次希望左若彤出關以三重的姿態重新回歸眾人視野。
    可左若彤無論如何都不出關。
    顯然已經心存死誌，隻等那最後時間的到來。
    似衝預料到今日依舊無果。
    無力的站起身準備離開。
    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開口道。
    “師兄，再怎麽說你現在也還是三一的掌門，還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決斷。”
    左若彤沒有理會，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
    這些事情於他而言已經沒有意義。
    似衝也不管左若彤聽沒聽，繼續說道。
    “最近全性又出了一個妖人，自稱為太平天師，還和無根生攪合在一起。”
    左若彤依舊低著頭。
    “那個太平天師公開與日本異人約戰，揚言要代表華夏異人一路北上。
    各大門派對此都在等待我們與龍虎山的回應。
    此事你可有打算？”
    本以為會依舊沒有效果的似衝正抬腳準備離開。
    身後，左若彤的聲音再次響起。
    “通知各大門派，我會親自會一會這位天平天師。”
    似衝抬起的腳猛地頓住。
    他不敢置信的抬起頭。
    隻見左若彤手拄著拐杖，艱難的站起身子。
    “師兄，你......”
    左若彤沒有說話，拖動著身子艱難的走到洞口。
    抬頭看著那刺眼的陽光，若有所思，喃喃道。
    “即便不是玄門中人，但總歸還是華夏人。
    終究是要落幕，提前選個好地方倒也不錯。”
    說完，再次拖動腳步朝著山下走去。
    身後似衝喜極而泣。
    幾日後，一封書信交到蘇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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