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又是一年三月三14)——要報好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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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定下了采桑社區的盤子,隗勝利與豐子澤著手準備材料去了,圖紙、備案、招投標的事似乎與田之魚沒有多大關係了,不過田之魚這次也算活明白了一回,豐子澤這個商人眼光放得還是不近的,一邊拉著了雇主隗勝利,一邊又拉著了項目的裁判員馮牛套、平六八,其實這正是田縣人的驕傲所在。中州府下轄的幾個縣分別是:正、田、豐、井、工、中六個縣,似乎是上天的造化,這幾個縣名字就是翻過來念都不帶變味兒的,有句順口溜叫“豐縣靠寺院、工縣靠電線,中縣靠大蒜,井縣靠煤炭,正縣靠實幹,田縣靠吹大蛋。”其實這話也有毛病,田縣人不僅會吹、能吹、善吹,而且吹過去的“大蛋”都能實現,田縣人常常笑話工縣人求人辦事是“一打一叫喚”,這次給你上禮了,那定然是要辦成事的,否則你得把錢給退回來,下次辦事再說下次的。而田縣人則是放長線釣大魚的,孩子上幼兒園時已經準備著如何給他找工作,要“養”關係了,當然豐子澤此舉並不高明,讓人一下子便會識破的。
    田之魚並沒有欣喜於他的慧眼,而是左思右想著那道淺淺的溝渠,甚至連中午的酒都謝絕了,他匆匆回到學校辦公室,一遍又一遍地翻閱著嘉慶年間編纂的《田縣誌》,怎麽也找不到蛛絲馬跡,他感覺到很困惑,如果真如留亦吾所言,這樣一道水利設施也好、軍事設施也好、邊界溝渠也好,總得有記錄吧,他覺得這條溝渠極有可能不是田國、正國對壘時期修建的,而是後來某個朝代修建的,可他又對自己的判斷找不出足夠的證據來,假如是後來某個朝代修建的,那也總得有個記載吧,可真的沒有,他又搖頭否定著自己的判斷。電腦屏幕上那幾個字“小正渠或許不是春秋時代的產物”。“或許”?他暗自笑著,這麽重要的事,怎能用“或許”這樣一個不確定性的詞語呢?
    李文玉敲門沒有田之魚沒有聽到,反正他看見李文玉時,她已經氣呼呼地坐在沙發上說道:“小田,縣局辦公室又催了,說今天下午無論如何要把表報去,否則要追究責任的。你說咋辦吧?”
    “文玉大姐,就按咱商量的辦唄,拖!”田之魚連想都沒有想地說道,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底氣。
    “小田,拖?行不行啊?要不,你再問問領導,看礙事不?”李文玉仍然不放心,看著田之魚說道。
    田之魚想了想,拿起了電話,又認真地想了一會,才撥通了陰三友的電話,他內心想陰三友這個人雖然有點貪,但辦事還是挺麻利的,電話那端的陰三友很快接著了電話:“喂,小田啊,是說你們那兩個老師的事吧,是不是一個姓李、一個姓秦啊?”田之魚瞪大了眼睛,看著李文玉,似乎是說,這事怎麽他比我們都清楚啊?
    “小田啊,記住李局長那句話,要報好,知道不?要報好,千萬別出事,有些事自己要多長個腦子,要把握好,好了,再見,過幾天去看望你和李文玉去。”聽說話那口吻,似乎是看見了李文玉就在一旁。
    “啥意思?”李文玉似乎有點摸不著頭腦了,要報好?是報好呢?是報真的還是報假的?還是不報好呢?她迷茫地看著田之魚,田之魚也是一頭霧水地看著李文玉,心想這個陰三友,到底說點啥啊?
    正在二人茫然的時候,不料,陰三友的電話又打過來了。“對了,田校長,忘了給你說件事,你們學校有個叫賈文娟的老師吧,是個苗子啊,要好好培養啊。”
    “陰局長,陰局長,到底該咋報啊?”田之魚似乎並不關心賈文娟的事,而是抓住機會焦急地問道。
    “哎呀,小田啊,不是給你說過了嗎?要報好,不要出事。”說完掛斷了電話,田之魚仍然一頭霧水。
    “這妮子,咋就掛上了陰老三呢?”李文玉憤憤地說,她的注意力似乎很快地轉到了賈文娟身上,“老好找人,讓她去問老陰去,看看到底咋報?”
    田之魚並沒有應聲,而是撥通了阿鎮中學校長皮洞之的電話,電話那端傳出幾聲不恰當的聲音,皮洞之喘著粗氣說道:“兄弟,啥事啊?你也不到哥哥這兒來,這兒有肥羊肉吃哩。”
    “吃,吃你娘個腿!”電話那端,似乎有女人低聲說著話,田之魚一愣,說道:“這不正準備到老兄那兒去取經嗎,我是想問問,咱學校報‘假老師’那事咋辦的?”
    “賈老師,你不是抱著的嗎?這個還要問老兄?哈哈,哥給你開玩笑的。”皮洞之那邊傳來爽朗中夾雜了一聲哎喲的笑聲,說道:“假老師,報個球,他們知道的門清,還用咱哥們報!”
    田之魚還要說什麽,那邊已經掛了電話,似乎某項工作還沒有完成,田之魚的臉倒紅了起來,李文玉卻長長出了口氣,道:“不報就不報,大不了挨批評,他老皮不怕,我們也不怕。”說完站起身來走了出去,似乎不急了,也似乎急著要去播報什麽新聞。
    田之魚還愣愣地坐在那兒,似乎著了魔,他把自己的腦子向後拉了拉,陰三友說那句話是什麽意思?賈文娟是個好苗子,這妮子想當官了,平常並沒聽她說過什麽啊?她是什麽時候攀上陰三友這家夥的,這老東西可不是什麽好鳥,難道......
    田之魚再也無心研究他的地溝了,而是拿起電話撥出了賈文娟的手機號,手指頭卻摁不下去,他有些不屑於自己的自信力了,他輕輕而僵直地摁下大拇指頭肚兒,劃拉出賈文娟的微博,有一首小詩就發布在前天,對,就是前天晚上,自己正和臭豆腐、曹胖子喝酒的那天。
    舊雨濕潤處
    新雨複浸澤
    幾度狂蜂刺嫩萼
    夢裏黃花落
    莫言花無淚
    有淚花瓣剝
    問詢東風幾多惡
    何處藏玉潔
    田之魚的眼睛濕潤了,他放下手機,沒有了撥打電話的勇氣,而他辦公室左側那邊、李文玉的辦公室裏,似乎傳來小梅的聲音:“文玉姨,剛開始我還不相信呢,今早就是來了一輛轎車,對,黑色桑塔納把‘閃杆’那浪貨給送回來的。”田之魚痛苦地閉上了眼睛,“閃杆”是學校的老師給賈文娟起的外號,意思是高而不肥,走起路來有點閃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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