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貴妃一滯。
    在這後宮之中，她一人獨大，即便是同為貴妃的賢貴妃，也從不敢與她正麵衝突。
    多少年了？
    多少年沒人敢在她麵前如此放肆了？
    如今，這個不知死活的鄉野村婦，竟敢當麵訓斥她？而她還無法反駁，亦不能反駁，若不然，便是對太祖皇後的不尊、不孝。
    她到底是膽大包天，還是無知無畏？
    她怒極反笑：“裴夫人果然是伶牙俐齒，巧言善辯！”
    蘇漓挑眉，態度無所謂：“臣婦不過實事求是而已。”
    反正也是和榮福公主一夥的，就算不會殺她，也不會讓她好過，她又何必對她恭恭敬敬的，得罪也就得罪了。
    嗬！
    好一個實事求是。
    蕭貴妃心中冷笑，知道在出身這件事上再無法打壓她，深深吸了口氣換了個話題。
    “行了，此事是本宮考慮欠妥，本宮召你入宮，另有要事。”
    “過幾日便是榮福公主的生辰，本宮聽聞你尤擅丹青一道，此前還獲得浩瀚書院舉辦的作畫大賽第一名，便想著讓你來為她畫一幅畫像，一會公主起身了，你便去長樂宮為她作畫吧。”
    就在這時，一侍女進來稟報：“娘娘，公主來了。”
    話音剛落，一身華麗長裙的榮福公主便進來了，她看都不看蘇漓一眼，直接走到蕭貴妃身邊坐下，態度親昵：“娘娘。”
    蕭貴妃滿臉慈愛，拉著榮福的手，語氣親近：“青蓮不說你昨晚沒睡好嗎，怎麽起得這樣早？”
    這親近態度，跟剛剛與親兒子淳王的態度完全天差地別。
    蘇漓心中腹誹，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倆才是親母女呢。
    親母女？
    她一愣，腦中突然有種荒謬的想法。
    據關係冊中記錄，淳王與榮福公主同歲，且二人出生時辰隻相差半個時辰，即淳王比榮福公主早半個小時出生
    她在想，不會榮福公主是貴妃的女兒，淳王才是仁宣皇後的兒子、是真正的福星吧？
    假設蕭貴妃為了讓自己兒子寧王有爭奪帝位的機會，在榮福公主出生的時候將之與晚半個時辰出生的淳王調換過來。
    如此，仁宣皇後所出從皇子變為公主，公主即便是福星，也與帝位無緣，寧王便也有了爭奪帝位的機會。
    若真是如此，倒是能夠說得通，為何蕭貴妃對二人態度如此天差地別。
    原著中，蕭貴妃對寧王和淳王兩個兒子態度亦是天差地別。
    她全力支持寧王奪太子之位，對淳王卻是極盡打壓，到最後，寧王無緣帝位，她更是不掩對淳王的厭惡。
    同樣是親兒子，同樣在身邊長大，為何會對另一個親子如此厭惡，這無疑令人費解。
    原著中在最後，淳王也問過這件事。
    當然，他的原話是：為何同是母妃的兒子，母妃眼中卻隻有皇兄？
    完全沒有提到過榮福公主。
    在他看來，母妃疼愛親母早逝的皇妹，並非什麽不能容忍之事。
    蕭貴妃也隻道：寧王乃皇長子，本該繼承帝位，本宮扶持他有什麽錯，倒是你，你是他弟弟，本應助他，而不是爭搶不屬於你的東西！
    對此，淳王其實是有所疑問的。
    他心知，蕭貴妃對他淡漠，是自小就有的，可不是因為他要爭皇位才如此對他的。
    不過那時他已經不在意了，也就沒了尋根問底，非要一個合理答案的想法。
    而淳王可能是真正的福星，也隻是蘇漓突如其來的猜測。
    畢竟，換位思考，若她是蕭貴妃，即便真正的福星被自己調換，自己也定然不會讓這個對自己兒子有威脅的福星平安長大成人。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畢竟蕭貴妃又不是她，想法不同又有什麽奇怪。
    其實要證實她這個猜測是否為真倒也簡單。
    尋個機會讓空虛道人給淳王看看，看他身上有無紫氣不就得了。
    榮福公主瞪了眼蘇漓，意有所指道：“聽說有不長眼的東西在娘娘宮門前喧嘩，還害得文嬤嬤受了傷，我擔心娘娘，便過來看看。”
    蘇漓恍若未聞，就像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一樣。
    榮福公主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憋屈不已，她狠狠皺起眉頭。
    蕭貴妃暗自歎了口氣，連她也說不過她，榮兒這副急性子，又如何是她對手。
    她安撫拍拍她的手，對蘇漓道：“裴夫人，你去準備準備，為公主作畫吧。”
    榮福公主聞言才揚起下巴得意看向蘇漓。
    哼！能說會道又如何？伶牙俐齒又如何？
    身份地位在此，她永遠也越不過她們去，如今，還不是得乖乖聽娘娘的話，聽她驅使。
    一會，她便讓她好好體會一番，什麽叫作以權壓人！
    蘇漓對二人伎倆一清二楚，不就是借著各種破事給她下馬威，打壓她，讓她難堪麽，她偏不接招。
    “娘娘，為公主作畫，臣婦做不到。”
    “啪！”
    茶盞被揮落的聲音。
    蕭貴妃終於忍無可忍：“你可知你在說什麽？本宮的命令，難道你想違抗？”
    榮福公主亦是怒目圓瞪，死死盯著蘇漓，這該死的賤人，連貴妃也敢得罪，真是無知村婦！怎當得起國公夫人一位！
    蘇漓半點不懼，她勾起嘴角，不慌不忙道：“臣婦不過拒絕娘娘所求而已，何來的違抗命令？”
    在大晉，貴妃雖身份尊貴，但並無權利要求朝廷命婦做事。
    當然了，大多命婦為不得罪貴妃，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命令，即便拒絕，也需要注意態度和方式，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爭和誤解。
    但，她需要嗎？
    無論如何，蕭貴妃與榮福公主已經視她為眼中釘，她拒不拒絕，注不注意態度方式，又有什麽區別？還不如怎麽痛快怎麽來呢。
    身份地位再比她高，也需遵循大晉規矩禮法不是？
    “你！好，你好得很啊……”
    蘇漓說得有理有據，尋不著錯處，蕭貴妃根本無從反駁，嘴唇諾諾好半晌說不出斥責的話來。
    榮福公主忍無可忍就要破口大罵。
    罵她，也無非是在她出身上，蕭貴妃怕她罵出什麽不可收拾的話，被蘇漓抓住話柄，立即阻止了她。
    看來今日，是無法收拾她了，來日方長，她不急於這一時。
    “娘娘？”
    榮福公主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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