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芝沒收到葉朝的電報。
    郵遞員來送電報時她出去串門。
    葉慧葉敏姐妹看到電報上簡短的幾個字，默契的決定當做沒這回事兒。
    姐妹倆都清楚家裏蓋了房之後沒什麽錢，葉烽留下的一百五他們兄妹交了學雜費、買文具外就不剩多少。
    葉亮葉明在鎮上念高中，除了自己帶糧食去學校食堂換糧票菜票外，每個月怎麽的也得花五六塊。
    葉烽沒寄錢回來之前若是讓方小芝知道寶貝大兒子沒錢吃飯，肯定會把她倆的學費寄給葉朝。
    那她們怎麽辦。
    葉朝餓肚子她們心裏也不好受，可是......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要怪就怪葉朝自己不回家。
    做了十多年的兄妹，葉朝到底為什麽不回家過年，能瞞過爺奶父母瞞不過她們。
    再說葉朝那麽大個人，總不可能把自己給餓死。
    姐妹倆將電報扔灶洞裏點火。
    方小芝以及葉亮葉明兄弟毫不知情。
    時間一天天過去，一轉眼農忙過了，方小芝每天數著時間過。
    盼著葉烽的信和匯款單。
    等了一個多月沒有一點音信。
    葉烽這些年吃住都在工地上，這個工地的活兒幹完就換下一個工地，沒有固定地點。
    他不主動聯係家裏根本就找不到他人。
    這就是方小芝最擔心的，葉烽一旦有了外心不願意回來，她連去哪裏找人都不知道。
    葉亮葉明在學校住，課業緊每個月最多回來一次背糧食。
    葉敏葉慧在另一個村上學，每天早出晚歸。
    公婆搬到山腳的大房家住，除了周日，白天方小芝就一個人在家。
    沒人跟她說話，也沒人幹涉她幹什麽。
    沒有葉烽的消息她心裏煩悶就越發喜歡去村裏串門。
    村裏跟她一樣的留守婦女不少，幾乎家家都有，不過那些女人的丈夫要麽在縣城，要麽在省城幹活兒。
    回來一趟也容易些。
    不像葉烽三幾年不回家，好不容易回來了沒幾天又走了。
    但掙的錢也不一樣，葉烽比村裏其他外出務工的男人掙的都多。
    而且他從不亂花一分錢，家裏才能把債還清、供幾個孩子上學，還能蓋起大房子。
    羨慕方小芝的女人不少，也有人嫉妒她，難免會跟她說些酸話刺激她。
    “你家葉烽模樣好，長的高高大大，在大城市久了肯定會染上一身毛病，你就不怕他在外麵養個小的不要你了。”蔣英納著鞋底，滿是惡意的問方小芝。
    她跟方小芝的娘家是一個村的。
    從小一起長大關係很要好，有什麽話就會跟方小芝說。
    她小姑嫁到南溪村，她每年會來村裏走走，就認識了葉烽。
    她看上了葉烽求著父母請媒人去葉家說親，結果還沒去就聽說葉烽跟方小芝已經訂了婚。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方小芝那賤貨聽她說葉烽怎麽怎麽好就起了心思。
    暗戳戳地截了她的胡。
    她氣不過跟方小芝打了一頓，可葉烽跟方小芝的親事板上釘釘，她鬧也沒用。
    一氣之下她也嫁到了南溪村，就是為了三五不時找找方小芝的不痛快。
    自家男人放在人堆堆裏也還看的過眼，但跟葉烽比起來就差遠了。
    這幾年方小芝越過越好，男人會掙錢不亂花，兒女讀書厲害，蓋了大房子，還出了個大學生。
    公婆幫不了家裏，可也不是沒事找事的。
    她本想找方小芝不痛快，結果不但沒能讓方小芝不痛快，反倒把自己氣的夠嗆。
    過年葉朝沒回家，葉烽初三就走，方小芝也不像上次葉烽回來那樣容光煥發。
    蔣英嗅到些不尋常的味道，逮著機會就刺方小芝。
    要是去年蔣英說這些方小芝肯定受不了跟她吵一架，可葉烽不行了還怎麽養小的。
    說他在外麵染上壞毛病亂花錢她還信，說下葉烽養小的她才不信。
    就算是仙女下凡葉烽也得有能耐享受才行。
    養來幹嘛，打擊自己嗎？
    方小芝不緊不慢地把針在頭上刮了兩下，說：“他一個人在外麵也不容易，要養就養唄，隻要心裏還有我們娘幾個，早晚會回來。”
    蔣英和幾個女人都被方小芝大度到不可思議的話給驚呆了。
    全都拿著鞋底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
    方小芝有多喜歡葉烽整個南溪村的人都知道，剛結婚那些年形影不離，葉烽去哪兒都要跟著，恨不得掛在葉烽褲腰帶上。
    對幾個娃都沒對葉烽上心。
    要不是家裏實在太窮了，方小芝絕對不會讓葉烽去那麽遠的地方。
    今天是中邪了，還是跟她們開玩笑才說這些話？
    “你說真的？葉烽外麵有人你一點也不在意？”蔣英一臉怪異地看著方小芝。
    “當然是真的，我聽說男人憋久了對身體不好，隻要他好好的，怎麽樣我都行。就算他不找我還想寫信給他，勸他兩句。”方小芝臉上帶著笑，看蔣英的眼神帶著挑釁。
    幾個女人看她的眼神更怪了，方小芝是不是吃錯了藥腦子吃出毛病。
    蔣英嗤之以鼻：“你就嘴硬吧，你說的話我們可都聽著，別到時候葉烽真找了年輕漂亮的不要你了，你別跟我們哭。”
    “有什麽好哭的，做女人就該大度。”方小芝說的毫無芥蒂。
    蔣英覺得方小芝瘋了，再跟她說話她怕自己也發神經，跟幾人說了聲扭著腰走了。
    中午方小芝回到冷清清的家裏，渾身都提不起勁來。
    她以前不僅惦記葉烽的錢，更惦記葉烽這個人。
    這回人她倒是沒以前惦記了，卻更惦記他手裏的錢。
    就怕他不行了反倒亂花錢。
    方小芝正胡思亂想，葉大嫂來了。
    “阿彪後天就過禮？之前怎麽沒聽說？”
    方小芝愕然。
    過禮也就是迎親，也就是說葉彪後天結婚。
    葉大嫂人逢喜事精神爽，笑眯眯地說：“請人看了日子，這個月就後天日子最好，再等還得等兩三個月，不如早點辦了算了了。”
    方小芝聽她這麽說也就明白了。
    葉彪的情況要娶個合心意的媳婦不容易，她這妯娌是怕夜長夢多，早點把事兒給辦了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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