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秋萍的婚事是她自己找的。
    大山裏貧窮的姑娘向往逃離大山嫁給城裏人，再次點嫁到壩上也好啊。
    葉秋萍年輕時很有勇氣和衝勁，六十年代一個人偷偷跑去縣城，認識了來縣城趕集的薛春雷。
    十六歲的姑娘跟朵花兒一樣水靈，又黑又瘦也掩蓋不了出色的五官和青春耀眼的笑容。
    薛春雷長的很普通，個頭不高，五官扁平，皮膚黝黑，比葉秋萍大七八歲。
    薛春雷想娶個漂亮的媳婦，可人才好的姑娘也看不上他，耽擱到二十四了還沒說親。
    葉秋萍黑黑瘦瘦，但底子好啊，臉小，五官棱角分明，個子也高，好好養一養就是個漂亮的姑娘。
    葉秋萍看中薛春雷是壩子上的，男人好不好看什麽的當不了飯吃，她不在意。
    她要的是能吃飽穿暖，不用過的那麽辛苦。
    薛春雷看中葉秋萍長的好，比自己年輕，而且山裏姑娘要的彩禮比壩子上的姑娘更低。
    兩人第一次見麵一拍即合，私定了終身，第二個月就結婚。
    薛家勞動力多能吃六七分飽，比大山裏的日子好太多。
    葉烽還是很佩服這個大姐，十裏八村那麽多姑娘，別人都隻敢在心裏想想，根本不敢付諸行動。
    她就敢。
    從沒去過縣城的姑娘一路問人，走了兩天才到。
    也不怕被人給拐跑。
    不但把成功自己嫁到離縣城很近的壩子上，之後還把兩個妹妹也都介紹到壩子上。
    作為山裏的姑娘，姐妹三人都嫁到富裕的壩子上，讓村裏的姑娘羨慕不已。
    不過，葉秋萍的好運氣大概都提前透支了，之後幾十年就不大順利。
    結婚兩年接連生了兩個女兒，本就看不上她的婆婆更看不上她，從含沙射影的罵她，到直接當著外人的麵罵她是不下蛋的雞。
    好在薛春雷護著她，挨打挨罵也堅持分家。
    到第六年生了個兒子，葉秋萍總算能在薛家挺起脊梁做人。
    日子剛鬆快兩年，一直看她各種不順眼的婆婆得了嚴重的胃腸疾病，常年臥床要人伺候。
    那老太太跟他父母一樣，越老越能折騰照顧她的兒女。
    她看葉秋萍不順眼，就可著葉秋萍收拾，幾個兒媳婦專要葉秋萍一個人伺候，一直伺候了二十來年才死。
    葉秋萍也是個有意思的人，對自己的親生父母她從沒照顧過一天，跟父母意見不合就大聲嚷嚷，很會為自己爭取利益。
    所有的好脾氣都給了婆家人。
    典型的窩裏橫，專門欺負關心她的娘家人。
    每次回娘家都把薛家人誇成花。
    說她公婆人很和善，妯娌和小姑子也很好。
    葉烽去借過兩次錢，薛家人裝的好，一點看不出對葉秋萍不好。
    知道她情況的葉秋麗、葉秋霜很配合的替她隱瞞。
    他知道葉秋萍在婆家幾十年過的忍氣吞聲，還是上輩子大家都老了，葉秋萍自己說出來的。
    話語中還有責備他和葉熔的意思。
    似乎覺得自己有兩個兄弟，可在婆家受了委屈兄弟居然沒為她出頭。
    跟摔壞了腦袋失憶一樣。
    完全把自己的隱瞞忘的一幹二淨。
    莫名其妙。
    現在葉秋萍的婆婆還臥床要她伺候，葉烽知道也不會多管閑事。
    薛春雷是個很會鑽研的人，什麽賺錢他就做什麽，前幾年就開始做小買賣，賺了點錢。
    屬於悶聲發大財的那種。
    親戚生活困難去跟他討主意，他生怕親戚把屬於他的錢賺走，故意誤導人。
    不知道是太精於算計適得其反，還是運氣不佳，薛春雷很容易上當受騙。
    左手進錢右手出錢，錢袋子像破了個洞，總會因為各種原因存不住錢。
    跟大部分普通人一樣，年輕時有著雄心壯誌想幹一番事業出來，卻一輩子碌碌無為。
    折騰了半輩子，到老，他和葉秋萍都沒錢，也沒享受過什麽。
    前世他們沒把錢借給葉熔，又從他這裏借了一千，加上手頭上的積蓄和跟別人借的錢足夠買下那塊地皮。
    隻不過，地皮最終沒買成。
    地是薛春雷老同學的，兩人談好了價格，一千八。
    但對方的媳婦認為三百多平才賣一千八，價格太低，等薛春雷給錢時臨時漲價兩百。
    一番討價還價，對方一口咬定低於一千九不賣。
    薛春雷很生氣，多那一百他拿得出，隻是不願意多給，談了幾次對方都不願意少。
    一氣之下幹脆不買了。
    地沒買，借別人的錢也不還。
    沒多久跟人去省城做生意，被騙的要飯回來。
    地皮沒買成，生意也沒做成，欠了一屁股債。
    如果薛春雷別摳一百，咬咬牙把那塊地買了，無論是蓋了鋪麵租出去，還是自己做點小生意，後半輩子就不用那麽辛苦。
    有些鄉鎮街上的麵積不大，但人口越來越多，主幹道上臨街的地皮比縣城大部分地段價格更貴。
    錯過了也就錯過了。
    薛春雷老同學的媳婦為了那一百塊咬著不鬆口，跟葉秋萍吵了一架後幹脆不賣了，過了幾年蓋棟房子租出去。
    收了二十年房租才賣，賣出四百多萬的高價。
    薛春雷慪的去醫院躺了幾天，差點沒挺過來。
    葉烽粗略算了算，前世不提薛春雷和葉秋萍從他家拿走的東西，通過父母從他這兒借走的錢不少於二十萬。
    借其他人的錢有沒有還他不知道，借他的是一分沒還。
    這夫妻倆太能算計，算計來算計去，一輩子都沒發財。
    老了用的很多東西都是子女淘汰下來的。
    最大的幸運就是身體健康，衣食不缺。
    葉烽回憶著前程往事，頗為感慨。
    葉熔兩口子見葉秋萍和薛春雷被葉烽堵得臉漲成豬肝色，黯淡的月光也擋不住兩人紅了紫，紫了黑，精彩絕倫的臉色。
    詭異的生出，不是我們笨嘴拙舌說不過葉烽，實在是葉烽太癲的念頭來。
    正常人跟發神經的人怎麽說得清楚。
    葉烽去年回來就不大正常，方小芝跟葉炷跑了之後更不正常。
    不去收拾方小芝和葉炷，專拿他們開刀，連兒女都不關心。
    不是發神經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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