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冷颼颼的風吹進方小芝的心底。
    凍得她渾身直打哆嗦。
    她真恨自己這張沒遮攔的嘴。
    怎麽說好的不靈，壞的就靈了。
    “你快點，不去我就走了。”葉炷的堂哥不耐煩的催促。
    要不是村支書讓他來通知，他才不來。
    虧他以前還認為方小芝是個好女人。
    好個屁，跟葉炷沒什麽區別。
    都不是東西。
    葉炷是個禍害，謔謔幾個村子，抹黑他們葉家溝的名聲，有這種親戚是他們倒黴。
    又來個丟人現眼跟葉炷狼狽為奸的方小芝，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葉炷死了他們葉家溝的人總算能過點安生日子。
    方小芝什麽時候才能滾出他們葉家溝。
    葉炷堂哥大步流星的走了，壓根不等方小芝。
    方小芝顧不上為自己的命運彷徨迷茫，胡亂用衣袖抹了把眼睛，背上孩子小跑著跟人去另一個村子。
    葉炷的屍體是在隔壁村的莊稼地旁用來漚肥的坑裏發現。
    坑裏有水、糞便和一些雜草。
    被人發現的時候，葉炷僵硬的屍體麵朝下的趴在坑裏。
    大家都猜他是喝醉了，不小心掉到坑裏淹死。
    方小芝不信。
    她聽說人死了要過半天才會梆硬。
    葉炷是天快黑了出門，現在大概八九點鍾，跑出來不超過十四五個小時。
    從葉家溝過來要走一個多小時。
    現在葉炷的屍體梆硬，說明他死的時間不短。
    葉炷酒量好，沒個半斤臉色都不會變一下。
    他喝酒喜歡坐著慢慢喝，二兩酒能喝上半天，偷到酒也是回家喝。
    家裏沒酒，葉炷不可能去哪兒偷了酒邊走邊灌。
    方小芝腦子轉的很快。
    葉炷得罪的人太多，盼著他死的人不知有多少。
    山裏人少，山高坡陡，要弄死一個人不是難事。
    她篤定葉炷八成是給人害了。
    方小芝心裏這麽想著，臉上沒表現出丁點來。
    葉炷活著還能替她擋一擋。
    葉炷死了她就隻能夾著尾巴做人。
    就算猜到什麽也不敢說。
    方小芝痛哭著請村裏人幫忙把葉炷的屍體收殮，草草埋了。
    嫁兩個男人，給第一個男人戴綠帽，拿著人家的辛苦錢養外麵的男人。
    跟第二個男人結婚不到一年，男人死了。
    她這樣的以後再沒男人敢往她跟前湊。
    後半輩子就隻能跟娃過。
    她最慶幸的就是兩間房子是剛蓋的，住一二十年沒問題。
    葉烽給她的三千塊錢隻動了二十，其餘的都存在儲蓄所，每年有一筆可觀的利息。
    葉炷從她娘家要來的糧食夠她們母子吃上兩年，豬和雞鴨也有了。
    家裏有幾畝地，種地養豬，能解決溫飽。
    就算沒有男人，她帶著娃日子能過得去，還能供娃念書。
    沒了葉炷日子長了就能扭轉村裏人對她的看法。
    說不定以後還能跟前頭的幾個兒女修複關係。
    方小芝想通後覺得葉炷死了也不壞事。
    ......
    大年初一，來家裏拜年的人絡繹不絕。
    一些人帶著家中適婚年齡的小輩一起來，既是拜年，也想看看能不能摘下林舒悅這朵嬌花。
    每當對方表現出想讓她成為自己的兒媳婦。
    林舒悅就故意把話題往這上麵引，然後滿臉幸福地說：“叔叔阿姨，我在鵬城談了對象，明年就請叔叔阿姨吃喜糖。”
    幹脆利落，直接了當。
    林致遠和唐月娥隻是笑著跟老朋友說，女兒的婚事他們不插手，隻要她過的開心就好。
    那天林羨一家三口走了之後，唐月娥拉著林舒悅的手跟她推心置腹的談了許久。
    沒明著反對她跟葉烽，隻是希望她能多接觸幾個優質青年再做決定。
    林舒悅本不想勾起老母親的傷心事。
    最終還是沒忍住。
    “媽，大哥犧牲後若蘭姐去人生地不熟的小鎮生活，為大哥守了十幾年，或許這輩子就靠跟大哥的那些短暫回憶孤獨終老。
    您想讓我也隻是守著跟葉烽的那一點點美好回憶孤獨終老麽。”
    聽的唐月娥潸然淚下，被林舒悅的一番話給擊的潰不成軍。
    “你是不是也覺得媽做錯了？”
    當父母的都覺得自己的兒女千好萬好，這個配不上那個也配不上自己優秀的兒女。
    範若蘭漂亮溫柔，知書達理，樣樣都好，差就差在家世上。
    她大兒子英俊出挑，年紀輕輕就做到營級幹部，前途不可限量。
    想嫁給他的姑娘不乏比範若蘭條件好的。
    做父母的哪有不盼著兒女好的。
    有更好的選擇，唐月娥自然想給兒子挑個門當戶對、對他事業有幫助的媳婦。
    不是她一個人如此，大院裏的人挑兒媳、女婿基本上都是這樣。
    俗話說高嫁低娶，可女方家的條件絕對不能比自己差太多。
    唐月娥覺得自己做的沒錯。
    隻是後來發生的事讓她悔恨終身。
    林舒悅實話實說：“是的，媽我一直認為您做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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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大哥說，如果他的事業要靠女人那他寧願做個平凡的人。
    他隻想跟他喜歡的姑娘組成一個小家，過著溫馨而普通的生活。
    我跟大哥的觀念一致，事業上能做到什麽地步由自己的能力決定，會過上什麽樣的日子也是靠自己而不是任何人。
    葉烽讓我感到心安。
    我喜歡他，想跟他在一起，就這麽簡單。
    他是沒文化，但那也是因為家裏太窮無法供他上學，他來鵬城後一直都有自學。
    他結過婚有兒女我也不在意。
    您和爸不喜歡他，我不帶他回來見你們就是了。”
    唐月娥再也說不出話來。
    之後唐月娥跟林致遠說：“如果當初不反對老大的婚事，說不定他能活著回來，我們也抱上了孫子孫女。
    若蘭是個好姑娘，是我做錯了。”
    林致遠在心裏歎氣：“不能全怪你， 當時我也反對了。算了，都過去了，別想那些了。
    找個時間去鵬城見見葉烽，人品沒問題咱們就不管了。”
    唐月娥點頭：“嗯，我想了想，葉烽的條件是拿不出手，可悅悅不走咱們的路也不在京市，沒什麽影響。
    現在離婚的人越來越多，不像以前離個婚感覺低人一等。
    結了婚過不下去離婚就是了。”
    夫妻倆商量好，決定不再幹涉林舒悅的選擇。
    父母不幹涉自己的個人問題，林舒悅很感激。
    她不會因為父母反對就放棄葉烽，也不會為了葉烽就跟父母鬧掰，傷了他們的心。
    這樣的結果是最好的。
    父母同意她隻要搞定葉烽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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