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九的公司位於北城工業園區，這棟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外牆的塗料已經有些斑駁。
    樓下是他名下的一家物流公司，樓上是辦公區域。
    楊鳴的車停在樓下的時候，就有人認出了他，立刻有小弟跑上樓去通報。
    楊鳴和狄明走進辦公樓，乘電梯到了三樓。
    錢九的辦公室在走廊的盡頭，門口站著兩個年輕人，看到楊鳴過來，恭敬地點了點頭。
    辦公室裏的裝修很簡單，一張大班台，幾把椅子，牆上掛著幾幅字畫。
    錢九坐在辦公桌後麵，看起來比上次見麵時憔悴了不少。
    他的眼睛有些發紅，顯然這幾天沒睡好覺。
    “楊總，你來了。”錢九站起身，主動迎了過來。
    楊鳴和錢九握了握手，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
    狄明站在楊鳴身後，沒有坐。
    “九哥，我看你好像沒有休息好？”楊鳴的語氣很關切。
    錢九苦笑了一下：“這些天確實沒睡好。楊總，我在電話裏說的那些話……”
    楊鳴點點頭：“我想聽聽具體的情況。”
    錢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楊總，我也不瞞你。前幾天孫升找我們幾個談了。”
    “孫升？”楊鳴裝出一副不太了解的樣子，“這個人我聽說過，以前在北城也算是個人物。他現在和這事有什麽關係？”
    “楊總，孫升前幾天晚上帶我們去了郊區的一個度假村。”錢九的語氣很沉重，“那裏除了孫升，還有另外一個人。”
    “什麽人？”
    “這個人叫邱三，外號老裁縫。”錢九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明顯有些緊張。
    楊鳴皺了皺眉頭：“老裁縫？這個人我沒聽說過。”
    “楊總，你不是北城本地人，不了解這個人也正常。”錢九點了根煙，深深吸了一口，“這個老裁縫是個掮客，專門做那種見不得光的生意。”
    “什麽生意？”
    “殺人的生意。”錢九的聲音很低，“這個人手底下有很多亡命之徒，隻要給錢，什麽事都敢做。據我所知，紅榜上好幾個人都是在接他的活。”
    錢九咽了口唾沫接著說：“楊總，如果隻是一個孫升，我倒也不怕。大不了繼續打下去，誰怕誰。可是有老裁縫在，那就不一樣了。”
    “怎麽不一樣？”
    錢九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外麵：“楊總，你知道江湖規矩。一般情況下，大家打架鬥毆，頂多就是傷筋動骨，很少有人真的要命。就算是深仇大恨，也不會牽連家人。”
    楊鳴點點頭，他明白錢九要說什麽。
    “但是老裁縫不講這些。”錢九轉過身，臉色很難看，“這個人隻講拿錢辦事，什麽江湖道義，什麽不傷無辜，在他那裏都不存在。隻要有人給錢，他連小孩老人都敢動手。”
    “你的意思是，他威脅你們的家人？”
    “不是威脅，是明示。”錢九重新坐下，“那天晚上他很客氣地告訴我們幾個，說他知道我們每個人家裏的情況。我老婆孩子住在哪裏，每天幾點出門，走哪條路，他都一清二楚。”
    楊鳴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
    “我承認我是個怕死的人。”錢九歎了口氣，“但是我更怕我的家人出事，他們什麽都不懂。如果因為我的事情讓他們遭殃，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理解。”楊鳴的語氣很平靜，“九哥，家人確實比什麽都重要。”
    錢九看著楊鳴，眼中有些感激：“楊總，你能理解就好，我真的沒有別的選擇。”
    楊鳴點點頭：“九哥，我明白了。這個孫升和老裁縫，都是盛源集團的人。”
    錢九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楊總，我欠眾興公司的那些錢，我會想辦法還的。這個事情，我就不再參與了。”
    “九哥，不用還了。”楊鳴擺擺手，“就當是我和九哥交朋友的一點心意。”
    “楊總……”錢九有些感動。
    “沒關係的。”楊鳴站起身，“九哥，我們還是朋友。以後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錢九也站了起來，和楊鳴握手：“楊總，你的恩情我記著。”
    “別這麽說。”楊鳴拍了拍錢九的肩膀，“大家都有難處，相互理解就好。”
    楊鳴和狄明離開了錢九的辦公室，錢九一直送到了電梯口。
    看著電梯門關上，錢九長長地歎了口氣。
    楊鳴和狄明下樓走向停車的地方，狄明在後麵小聲問道：“鳴哥，這個老裁縫……”
    “等會兒再說。”楊鳴擺擺手。
    兩人走到車邊，突然聽到了急促的刹車聲。
    抬頭一看，兩輛白色的麵包車正朝這邊快速駛來。
    車子還沒完全停穩，車門就被拉開了。
    從兩輛車上下來一夥人，每個人手裏都拎著砍刀或者鋼管。
    這些人一下車就朝楊鳴和狄明衝了過來。
    楊鳴和狄明立刻意識到危險，兩人迅速靠近停在路邊的轎車，準備利用車輛作為掩護。
    領頭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光頭男子，手裏拎著一把明晃晃的砍刀。
    狄明護在楊鳴前麵，手已經摸向了腰間。
    他知道今天這種情況很危險，早就做好了準備。
    “你們是什麽人？”狄明大聲問道。
    光頭男子沒有回答，而是做了個手勢。
    十幾個人立刻散開，把楊鳴和狄明圍在了中間。